然後……
易晚靠在戲台旁,像是在聽某種催眠曲般的,安然地睡著了。
不久之後,隔壁房間又傳來了哀怨的屬於畫皮鬼的哭聲。丁彆寒放下手裡的武器,麵無表情地戴上了耳塞。
一周很快過了五天,劇組依舊沒找到合適的男花旦扮演者,忙得著急上火。和池寄夏交好的小導演更是幾次打電話來抱怨。池寄夏一邊安撫他,一邊隻能找自己的經紀人再想辦法。
丁彆寒的胃痛也持續了五天。他每天早上依舊在慘叫聲中食不下咽、每天晚上依舊在哭泣聲中夜不能寐,且哭泣聲越發有朝狂躁發展的趨勢。這天薄絳有事出去了。他和安也霖坐在餐桌旁,相對無言。
安也霖喝了口自己的豆漿,他看向正在麵無表情地攪拌粥、掛著兩個黑眼圈的丁彆寒道:“丁彆寒。”
“嗯?”
“你每次吃得這麼慢,是在等易晚過來一起吃飯麼?”
“……”丁彆寒抬眼冷冷看他,“你怎麼知……”
丁然後就看見了安也霖的微笑。
丁彆寒:……這日子真的沒辦法過了。
他抓了根油條,落荒而逃般地離開了餐廳。易晚就在這時來到了餐廳:“其他人呢?”
“丁彆寒他……”
安也霖正要解釋,便收到了一條短信。
“也霖,弟弟的生日,你回家看看吧。”
安也霖隻看了那短信一眼便厭惡地把它蓋了回去。易晚問他:“怎麼了?”
安也霖的弟弟。
豪門狗血抱錯故事中的“假少爺”。在安也霖這個真少爺返回後,依舊保持著在家裡的位置。
“沒什麼。”安也霖轉移話題,“你高音那裡還有些不熟練吧?一會兒到了練習室,我來指導你。”
“今天是周日。”易晚道。
周日是休息日。安也霖有些意外:“我以為你會像前幾天一樣繼續工作。”
“周日是周日。”易晚道,“每到周日,我喜歡侍奉花草、享受人生……”
正在此時,池寄夏從廁所裡走了出來:“什麼,後天再找不到就隨便找個人替上……”
“……可那個人真的不行啊,導演。”雖然對自己的金手指很隨意,池寄夏麵對拍戲時的態度卻意外地堅持,“那個人的身上一點能演男花旦的影子都沒有。至少也要讓人看見一點能演的影子……”
他話音未落,就目瞪口呆地以為自己眼花了。
“……小池,怎麼了?”電話裡問他。
“沒什麼,嗬嗬。”池寄夏抽搐了眼角。
他剛才仿佛看見易晚的影子瞬間抽搐著變成了一個正在梳妝的戲子、正滿懷期待地看著他。
……我絕對是眼花了。池寄夏恍惚地想。
電話那頭的小導演還在說話:“我先不和你聊了,一會兒還要去參加生日宴會……”
池寄夏掛掉電話,懷疑地看了一眼易晚的背影。易晚背影挺直,仿佛無事發生。
放在桌上的手機忽然傳來了鈴聲。安也霖在電話後便青著臉、在咬牙許久後帶著手機離開了。
他來到樓下時一輛邁巴赫正停在那裡。英俊的男人站在那裡,鼻若刀削,麵若冰霜。
他的眉宇之間居然和安也霖有幾分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安也霖長得更像是新雪。在看見下樓來的人後,他冷冷道:“上車。”
安也霖看著他咬牙:“我為什麼要上車?!”
“中午是你弟弟的生日派對。”安大哥繼續冷冷道,“成熟點,你是哥哥。”
“他也算我的弟弟?一個偷走了我十七年人生的小偷?”安也霖抱著臂,忽然古怪地笑了一聲,“或許是三十四年。”
三十四年,兩輩子。
“彆這麼固執——那是你的家。”
安也霖冷冷一笑,並不作答。
他原本以為自己上輩子早就被這家人傷透了心。直到現在他才發現,心頭隱隱的痛讓他對他們仍舊留有期待。
可他選擇固執地掩住自己的動搖:“我根本不想和你們……”
“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安大哥也終於變了神色,冷冷道,“或許我應該打電話給你的經紀人。向他買下你一個通告的時間?”
“安也巒!”
“你覺得我們兩人之中,誰會先讓步?”
“不好意思。”易晚的聲音從兩人身後傳來,“麻煩您讓一下。”
他提著一袋垃圾,穿著淺粉色的衛衣,看起來像是一隻毛茸茸的小白貓,眼睛漂亮,隻是提著一袋……
像是有湯汁即將往外滴落的外賣。
安大哥抖了一下。他站在右手邊,情不自禁地就讓出了一條道。
易晚帶著垃圾去分類垃圾桶了。安大哥就在易晚收拾垃圾的背景音中,克製住自己亂跳的青筋,對安也霖道:“你今天必須回去。”
說著,他拍拍手,車上居然下來一個保鏢!
“你!”
安也霖又驚又怒,卻被保鏢塞進了車裡。正在車門即將關上時,易晚的聲音又從車窗外幽幽地傳來了。
“也霖看起來並不想和您單獨離開。”他對安也巒說。
“所以呢?”安也巒冷笑。
易晚於是淡淡笑了:“所以,你可以把我們倆帶上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