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
“五中有個學生到我們外國語來了。那個學生是五中的萬年老二,考什麼、參加什麼比賽都是第二。不過嘛,棕南外國語人才濟濟,很快我們就把這個人忘了。而且當時還有個傳聞……”
“什麼傳聞?”
“五中發生過一次很大的事故,死過一個學生。那個學生是五中的,死在少年宮裡。在那之後少年宮就荒蕪了,所以我記得特彆清晰。哦,對了,我想起來為什麼我記不得晚哥了!”助理一拍手掌,忽然恍然大悟道,“他那時候不叫易晚啊!”
“!!”
喻容時眼光凜凜地看向她。
“晚哥好像是高一的時候改名的吧。在那之前,他用的是另一個名字。好像叫……”助理想了想,“好像隨他父親姓,姓沈,來著。咦?當時那個五中的萬年老二好像也是姓沈。”
有閃電劈過天際,照亮了車內,也照亮了喻容時的眼。白山黑水般的眼在此刻睜開。公路的儘頭,他仿佛看見緩緩流淌的暗河,穿著初中校服的少年站在此地,靜靜地看著他。
他與他之間像是隔著重重迷障,又像是隔著萬水千山。少年站在如蜘蛛網的世界的絲線之前,沒有一根絲線能纏住他的手腕。
“或許我該去那家少年宮看看了。”喻容時想。
……
“你們要一起參加那個博物館綜藝?”
在得知這個消息後,池寄夏的表情便變得極為複雜。易晚一邊用水壺給詭蘭澆水,一邊點頭道:“所以那天指導練習生的任務,就交給你和彆寒哥了……”
“我可不想臨時加任務啊,而且你知道我不怎麼擅長唱跳的。還有你,那不是個曆史文化類的、智力知識比拚綜藝嗎?薄絳是學霸也就算了,剩下的幾個嘉賓也大都是各種專家……你確定你適合參加這個綜藝?”
池寄夏潑易晚涼水,易晚隻說:“重在參與,而且我最近有努力補習……”
“那你就參與吧。”池寄夏莫名不爽地聳聳肩,忽然有些惡劣地笑了,“到時候被網上的人噴是沒文化時可不要哭啊。”
易晚離開了。池寄夏坐在陽台上琢磨陽光。陽光懶洋洋的,照得他身上發暖。往日裡這時候,他隻想睡覺。
可這時他覺得,醒著也挺好。
直到……
“池。”
薄絳的聲音又響起時,池寄夏有些後頸發涼。
他乾笑著回頭,卻聽見薄絳聲音在彆扭之餘、又有些多餘的溫柔:“沒事,多曬曬太陽挺好的。”
池寄夏:……
薄絳近日裡對待他的態度越發詭異。他不再叫他“小池”“小夏”或者“寄夏”,而像是不知該如何稱呼似的,彆彆扭扭地選擇了一個單字“池”。不僅如此,薄絳還幾次帶著泛黃的古籍來找他請教問題,所請教的問題,也大多是與周朝野史有關的。
周朝就是那個薄家王朝。池寄夏估摸著薄絳是因為姓薄,所以對這個王朝特彆感興趣。他雖然不明白一個堂堂名校畢業的文科學霸為何要來找他這個不學無術的演員來問問題,不過好在,池寄夏這次的確是可以裝逼的。
——誰讓他在傅家大宅裡時,為了捉鬼專門上過一回周朝末年大祭司的身呢!
而且薄絳找他來問的也大多是周朝末年的野史,很多還是和大祭司相關的,這不趕巧了嗎?
池寄夏毫不客氣地狠狠裝了一回Bking。他曾在易晚的身上多次做小美人魚、裝逼滑鐵盧,這次在薄絳的身上,他讓自己得到了豐富的鍛煉。他慷慨地將自己的知識傾囊相授,薄絳聽見他的回答也每每點頭。
池寄夏為此甚至隱約愛上了學習的感覺。他也能明顯感覺到,隨著他對知識的傳授,薄絳對待他也越來越尊敬——就像他一夜之間虛長了好幾十歲一樣。
這可讓他那顆小小的虛榮心得到了大大的滿足。這尊敬他的人是誰?可是隊裡的裝逼怪薄絳啊!可是誰都搞不懂為何來混娛樂圈的文科狀元薄絳啊!
池寄夏覺得自己非常開心。當然,薄絳如果不越來越關心他的身體健康,他就更加開心了。
池寄夏絲毫不知道遠處一座高樓上,一隻屬於狗仔的長焦鏡頭詳細地記錄下了他們的一舉一動。薄絳將一杯熱水遞給他,裡麵泡著茶道:“我聽人說這種茶葉能去除體內滯氣,非常養生。”
——如果薄絳不老尋思著給他泡詭異中藥,就更好了。
兩個人並肩站在陽台上。池寄夏感受尊敬,薄絳凝睇自己爺爺的轉世,感受與這個世界越來越多的聯係。就連劉哥最近也說,薄絳比起過去多了點煙火氣、多了點人情味。
薄絳依舊厭惡自己是個時代逃兵,但池寄夏身上熟悉的氣息,讓他感受到了一些依靠。他恥於自己未能守護住薄家王朝,也無顏與自己的長輩相認。因此,他隻默默地在自己長輩身邊就好。
隻是易晚的身份,他還始終未曾得知。
薄絳簡單地提到了自己過兩天要上的綜藝。池寄夏喝著茶,隨口道:“你肯定是沒問題的啦,就是易晚……”
“您覺得易晚如何?”
“易晚?……嗬嗬。”
池寄夏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嗬嗬便回了房間。他躺在床上看天,對係統道:“我這次是不是會看到看易晚出醜了?”
係統:“這……”
“你彆誤會。”池寄夏彆彆扭扭地補充了一句,“我隻是擔心他出醜影響到我們團隊的聲譽,畢竟我們可是一個男團的……”
係統:“你是不是忘記了一件事?”
池寄夏:“啥?”
係統:“荒野求生……”
……池寄夏在那一刻想起了易晚在荒野求生裡扮演的身份。那一刻,他又想起了被小美人魚、和易晚支配的恐懼。
他從房間裡出來,腳步虛浮,卻撞見薄絳拿著書在走廊上走。見到他後,薄絳蹙了蹙眉,淡淡道:“我覺得我或許該給易晚補習一下。”
作為隊長。
“不用了。”池寄夏聲音縹緲,“我相信易晚。”
池寄夏幽幽地走了。薄絳有些疑惑。他聽見開門的聲音抬眼,看見丁彆寒正站在那裡。
“中午好?”他微笑。
丁彆寒默默地看著他,最終道:“這次是輪到你和易晚上綜藝了……”
薄絳:?
丁彆寒:“……保重。”
丁彆寒像是風一樣幽幽地又把自己吹進房間裡去了。關上門後,丁彆寒看著自己的手指,又想起了那天廁所裡的經曆。
‘衝水彆太用力……’
丁彆寒:……
他默默地收回了手。
薄絳拿著給易晚的預備補習資料,神色莫名。
恰好這時經紀人發來了博物館的地圖定位。
“博物館,在廢棄的少年宮旁邊……少年宮?”
薄絳眼中閃過一道興味。
他忽然想起來了。
當初易晚認出那些書法時,他曾說過,自己曾在少年宮裡求學。
近日以來行程繁忙,薄絳始終沒能去少年宮一探究竟。正好這次,他可以提前一些抵達,去看看易晚求學的地方。
也弄懂自己這些隊友們不正常反應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