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禍了!!”
……
“基本情況就是這樣了。薄絳也找到池寄夏,把他帶回病房門口了。我不能完全確定,但我覺得我們可以試一試……你覺得呢?”
安也霖吞了口口水,緊張地看著易晚。
易晚:“啊,我覺得就是這樣的啊。”
安也霖:……
“你至少做出一個震驚的表情吧喂!你這種態度顯得我很無能啊!”安也霖怒搖易晚的肩膀,“好不容易發揮了一下我專有的‘前世今生’聯想技能……”
易晚在被他搖晃的同時張開嘴,做了一個“O”型。
安也霖這才滿意了。
他們肩並肩走上麓山療養院的樓梯台階。安也霖知道,他們的隊友池寄夏和薄絳都在療養院內部。
“這還是我第一次有這種感覺……”他說。
易晚:“什麼感覺?”
安也霖:“很難形容。突然我成了其他人的救贖。我的兩個隊友都與這件事息息相關,而且都在樓上等我。無論是薄絳,還是池寄夏。一會兒,我們四個就要一起解決這個問題……”
他閉了閉眼,有些感慨地說:“要是丁彆寒也在就好了。”
安也霖還是太感性了啊。
易晚於是善意地成全了安也霖的感性:“你可以假裝丁彆寒在療養院的廁所裡陪我們。”
安也霖更滿意地點了點頭:“完全能腦補出來,這種五個人在一起的感覺……”
……整個男團都在腦補些什麼奇怪的東西。
他們到時池寄夏正待在長椅上,坐立不安,像是屁股上沾了辣椒油的貓。在易晚和安也霖二人到來後,他飛也似地蹦了起來,開口道:“你們到底有什麼要和我說……我說,我們還是回去錄專輯吧!”
“平時怎麼沒見你工作這麼積極。”安也霖吐槽。
池寄夏求助地看向易晚。易晚也說:“更重要的是你的事。”
反正丁彆寒已經把活都乾完了。
池寄夏:……
就連最push的薄絳此刻也仿佛完全放棄了似的。他看著眾人,淡淡道:“先解決池寄夏的事吧。”
“不對勁,完全不對勁。其他人這麼說就算了,就連薄絳都這麼說。你是不是被什麼人奪舍了?”池寄夏繞著薄絳轉了兩圈,開始說垃圾話,“比如什麼幾百年前跳樓的鬼魂……”
安也霖因為是跳海去世,聽見“跳”字頗有些尷尬。
“彆說垃圾話。”易晚說著,有點擔心地看了眼薄絳。
薄絳卻沒什麼反應。
易晚:?
他直覺有哪裡不對勁。
“……那麼我們就簡明扼要地說吧,池寄夏。”安也霖說,“簡單地說,就是你有一個……”
他不知道如何開口。
池寄夏:“孩子?”
“哥哥,是哥哥!”
池寄夏:……?
“但他已經去世了。”易晚補充。
“但他是個英雄。”安也霖補充。
“你們……我……”池寄夏愣住。他呆呆地看了易晚一眼,又看了安也霖一眼。
安也霖耐心地等待他,並做好了貢獻自己的肩膀給池寄夏哭的準備。
池寄夏:“……什麼?!我也是抱錯的?”
被抱錯的安也霖:……我靠。
池寄夏:“那我本來是有錢那家還是沒錢那家啊?”
池寄夏:“我被抱錯前是不是也有一個未婚夫之類的。現在那個假少爺得絕症死了,所以就要把本真少爺帶回家去繼承婚約??”
……真不愧是狗血劇演多了的,這都跑題到哪裡去了。
隻是安也霖的情緒略微有點失控。他眼睛噴火地看著白目池寄夏。
易晚於是拍了下池寄夏的肩膀:“……不要沒事在大庭廣眾之下朗讀隊友的身世。”
池寄夏縮了縮肩膀,看了眼旁邊探頭來圍觀的醫生護士:“哦,對不起……不過我不知道你的身世是這樣的,安也霖。我隻知道你是被抱錯的。不知道你還需要繼承未婚夫……”
安也霖麵無表情地轉向易晚:“我現在殺了他,你會反對嗎?”
易晚又用力捏了捏安也霖的肩膀。
……
“……不是,你們在開玩笑吧?池序,是我哥??”
“基本情況就是這樣了。”安也霖說,“我知道你很難接受。”
池寄夏:“……我還不如是被抱錯的呢。實在不行,一個回來並說著‘我除了繼承家產還要繼承弟弟’、然後把我囚禁起來強製愛的的私生子哥哥也行啊。”
……這時候還能說爛梗,看起來他受的精神刺激還不夠大。安也霖虛著眼想著。
至於再次被池寄夏朗讀自己曾經曆過的劇情這件事……安也霖已經不想再和他計較了。
薄絳站在一旁,安靜地看著他們。
“這件事對於我來說,還是太突然了,嗬嗬。”池寄夏乾巴巴地笑了兩句,“好吧,現在我是知道這件事了,然後呢?”
“什麼然後?”安也霖不能理解。
池寄夏現在的反應顯然是出乎他的意料的。
他原以為池寄夏在知道真相後會震驚,會崩潰,又或者會痛哭一大場——這樣才符合一個痛失自己親人的、失魂落魄的弟弟形象。
可他沒有。
完全沒有。
他甚至攤開手,非常冷酷地陳述利弊:“即使他是我哥……他也已經死了,不是嗎?這對於現在的處境來說又有什麼用處呢?”
“你至少可以對你的母親說,池序是真實存在的,他不是她臆想的謊言……”
“哈,所以呢?除了我們之外,沒有任何人相信池序曾經存在過。即使她知道他存在過又如何?已經消失的人是不會再活過來的。法律不承認,媒體也不會承認。”
“可它對於你的母親來說,是一個安慰。不是麼?”安也霖勸他,“除了她之外,還有她的兒子也記得她的另一個兒子。她的大兒子的一生不是毫無意義的,他是一個英雄,他為了保護其他的人,獻出了他的生命……”
池寄夏沉默了。
他低著頭,坐在長椅上,弓著背,整張臉都沉進陰影裡。
池寄夏在想什麼呢?
誰也不知道。
於是任是誰都沒想到,池寄夏最終說出了這樣的話來:“如果不是我,而是你們去告訴她……”
???
安也霖說:“啊?”
“這兩者之間沒有任何區彆吧。不是麼?同樣能讓她知道,世界上除了她之外還有人記得他,還有人在感謝他,最終的效果不是一樣的麼?”
“你是在開玩笑吧?”
“不然呢?你們到底想要我做什麼。讓我到她麵前,握著她的手,扮演某個被感化的角色,聲情並茂地向她朗讀麼?這樣的表演我可做不出來……”
“不是我們讓你去做什麼!”安也霖火了,“是你自己要去‘做什麼’!你難道沒有一點感覺嗎?”
“什麼感覺?”
“那是你的親哥哥,他為了救人去世了。在他去世之前的那個世界裡,他和你一起長大,他也曾是你的兄弟、在你孤單時陪伴你的朋友。在他離去時,他也會想著你的名字……”安也霖氣得發抖,“你怎麼能無動於衷……”
一隻手攔住了他。
是易晚的手。
“讓池寄夏做自己想做的事吧。”他說。
“可是……”
“你不能代替他去讓他做任何事。即使你認為這樣更好。”易晚說,“我們出去吧。讓他一個人靜靜。”
他一手捉住安也霖,一手捉住薄絳,將兩人帶出走廊。
空蕩蕩的走廊裡一時間隻剩下池寄夏一個人。燈光把他的影子投影到牆壁上,拉得很長。
他像是某個離群索居的影子怪物。
“我實在是搞不懂……”安也霖小聲說。
他踢了一腳腳下的易拉罐。易晚撿起它,正要把它丟進垃圾桶裡。
“對於池寄夏而言,想要扮演某個在這個場合裡適合用來進行父慈子孝表演的角色,很容易吧。”
易晚停住了。
說出這句話的人不是彆人,正是薄絳。他坐在窗邊的一把椅子上,仰著頭。月光流過他線條美好的下巴與脖頸,在鎖骨處投下一片白。
“……”
“明明可以做到一切,卻偏偏不去做。”薄絳又輕聲道,“嗬嗬。”
三個人都沉默了。
忽然間,薄絳起身。他用力地踢了一腳眼前的易拉罐,轉身向樓上走去!
兩個人都沒來得及拉住他。易晚看著他的背影,說:“薄絳是去勸說池寄夏的嗎?”
“與其說是勸說看起來更像是揍人……”安也霖也呆了。
……
三樓,走廊。
“所以你也不記得我有個哥哥,是嗎。”
係統沉默良久:“……嗯。”
“真怪啊。人人都記得,喻容時記得,劉晨記得,我媽記得,就我不記得。”池寄夏像是自嘲般地笑了,“這說明什麼呢?是不是說明我們兩個人的關係,即使在異世界裡,也就是那樣?”
係統:“你不要想太多。”
“其實在這個世界裡又何嘗不是呢?我除了是個演技小天才之外,其他的,我什麼都沒有。”池寄夏說,“你看,所有人都當我是個白目怪,又搞笑又不會受傷。他們好像覺得把我扔過去,讓我隨便扮演個什麼,事情就能解決了。”
係統同情地看著他:“……如果缺乏溫暖,要不要讓粉絲給你集資買個時代廣場的大屏幕。”
池寄夏:“……我靠。這也太缺德了。不要。”
“為什麼不進去呢?去說兩句,事情就能很簡單地被解決了。”係統繼續勸他,“到時候大家都皆大歡喜嘛,幾分鐘的事,很快就能回去了。”
“……”
池寄夏背靠著牆壁,慢慢滑下。
“可是我不想啊……”
他像是歎息般地說著。
“我已經演夠了彆人,我不知道該怎麼演自己了。”
他頓了頓,又說。
“真討厭啊,現在沒有爛梗可以玩了。我一點都不想這樣嚴肅地說話。”
“說彆人的台詞,至少會讓我覺得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