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再說一句為什麼,就真的有問題了。
……
第二天灰宮果然沒有給易晚再發消息。看來是麵子被傷太狠了。
喻容時先起床。洗漱自己的功夫出來,他就看見易晚站在家裡的魚缸前,盯著裡麵的鯉魚看。
他莫名其妙地就說了一句:“想吃魚?”
易晚看他。
……最後還是沒有宰成魚,點了外賣,魚片粥。
好消息,外賣及時送達。壞消息,外賣員認出了喬裝打扮下樓取外賣的喻容時。
再一個好消息,外賣員覺得喻容時是被冤枉的。作為一名高質量男性,他認為謝子遇必然有問題,不守男德,蒼蠅不叮無縫的男蛋。再一個壞消息,他發現喻容時點的魚片粥是兩人份。
“……他說一些人私下覺得,這就像辛普森殺妻案,遵循程序正義有時候會讓真正的正義無從伸張。所以那些人覺得,能夠偽造證據把謝子遇送進監獄,也是黑暗騎士、梁山好漢。”喻容時有些哭笑不得,“隨便吧。”
他聲音有些淡:“反正我大多是因為私仇才這樣做的。”
因為池序。而且如今讓喻其琛遭遇意外。
喻容時再也難以說出“大義”兩個字了。
易晚隻在他對麵喝粥。這讓他的心情有了一點安慰。易晚說:“劉哥讓我喬裝打扮,混到附近廣場那裡,再回公司。”
喻容時:“我要去律師事務所一趟,那我不送你了。”
免得互相牽連。
易晚說:“好。”
昨天晚上的事看起來就好像被輕輕鬆鬆地接過了。易晚拿到的居然還是被簡單熨過的外套。喻容時看他,心想,就那麼難以理解嗎。
就那麼多為什麼嗎……算了。
“好奇怪啊。”易晚說。
“什麼奇怪?”他耐心地問。
“你之前有特彆地喜歡過什麼東西嗎。”易晚說,“或者讓你更有個人意誌一點的東西。或者彆人不理解,但你會很喜歡的東西。”
“最好特彆一點。”
喻容時啞然失笑。他最後說:“回家吧。”
“公司不是家。”易晚糾正。
“那回公司。”喻容時從善如流,“以後……嗯,彆半夜跑去其他人的家裡。”
“哦。”易晚說,“好奇怪啊。”
喻容時笑笑,說:“下次再來繼續‘調查’我吧。”
易晚這次又從他身上獲得了什麼‘調查這個世界的靈感’呢。
但這次易晚真得先回去了。
“哦。”易晚說。
他穿好外套,為了變裝還戴了一副從喻容時那裡蹭來的圓框眼鏡,站在馬上就要打開的電梯門前。臨行前他回頭,對喻容時說:“不會隨便去其他人家裡的。”
“……”
“而且這次,感覺你也可以很危險。”易晚補充。
依舊是平平無奇的語氣。
喻容時快笑不出來了。他有點壓抑地道:“害怕麼。”
易晚搖頭。
“不抗拒,就是覺得很奇怪。”
他進入電梯裡了。
易晚就如來時般奇妙地走了。房間裡空空蕩蕩,隻留下屬於他的一點氣息。喻容時在床上坐了一會兒,發現一條易晚落下來的薄圍巾。
格子圍巾。
他把格子圍巾托在手裡,一下一下捏著。
以後還會有更奇怪的。一個念頭在喻容時的心裡一閃而過。
……
圓框眼鏡適合施展隱身術。易晚從住宅區一路溜到廣場上,沒有受到一點阻攔。
甚至在等公司的車時刷了下社交媒體。
昨天的陳可沒有透露任何東西到公開場合上。人品確實可以。易晚坐在廣場的長椅上,甚至有些昏昏欲睡了。
因為感覺陽光太好了。旁邊蛋糕店的香氣也很香,原本冷冰冰的世界也有那麼一點柔軟在了。
旁邊有家寵物醫院。年輕情侶抱著自己家的小貓咪出來。女孩舉著小貓咪的手逗它。
“小貓咪小貓咪,在愛裡長大的修貓咪是這樣軟綿綿的啊。”
易晚的打盹被人打斷了。
“上車吧。”那人說。
來接他的除了劉哥還有丁彆寒。
易晚:?
丁彆寒臉色之臭一勝從前。從前的臭是一瀉千裡,現在的臭是時而便秘,欲說還休。易晚一上車就發現丁彆寒時有時無地看他,非常詭異。
丁彆寒不會又開始思考了吧。
“除了你,還得把小安和小薄接回來。”劉哥耐心解釋,“今天半天就花在接人上了。這是造了什麼孽,你們一個個的家庭條件都這麼複雜。”
易晚說:“池寄夏已經減輕了您的壓力,不然您還得去麓山療養院一趟。”
劉哥接近昏厥。旁邊丁彆寒臉色臭臭地說:“我是孤兒。”
或許丁彆寒一開始該是從起點孤兒院出來的。
傅總判了。X年有期徒刑。X沒多大,但也能耗得他青春不再。整個安家哭得死去活來。尤其是安也雲,非常覺得自己到手的鴨子飛了。
這次他們叫安也霖回家,是以安母病重的名義。安也霖的心還是軟了點。三人一進去就聽見安母在鬨。
“……也霖,你幫幫你弟弟吧。大家兄弟一場,你也該給他一條活路啊。”安母說。
“我給他報了個考公培訓班。讓他去學習吧。”安也霖說。
安也霖這是成長了啊。
回來的另一層由頭還有分家產。安也霖重活一世,一眼就能看出安家剩下的那點東西哪些有益,哪些無益,哪些甚至有害——就等甩給他來接盤。細看之下,安也霖心裡更是涼了。
都強弩之末了還來給他耍這層心機。
一顆心涼了幾十年,恐怕也隻能拌來吃了。安也霖說:“這些東西我都不要,你們都拿走吧。”
“也霖,這些補償你不拿著,我們於心不安啊。”安父說。
安也霖一回頭,就看見自己的親大哥還在抱著小聲抽泣的安也雲。
“不用了。”安也霖閉了閉眼,“總之我從來就不是你們的家人。”
“小安!”不遠處劉哥招手。
丁彆寒和易晚也招手。這三人招手的不同是,易晚是真心招手,丁彆寒是跟著易晚招手。
劉哥是急著把人趕回公司乾活,招得尤其劇烈。
“胡鬨!安家不是你的家,誰是你的家?”安父咆哮。
安也霖回頭看著幾人,心裡很是溫暖。
安也霖:“公司就是我的家。”
安家眾人:……
劉哥更是被狠狠地感動了。這小安,長得這麼漂亮,真看不出來還是棵韭菜呢。
這一感動,劉哥就讓身邊的小助理去舌戰安家了,自己則拍著安也霖的肩膀帶他回家:“彆怕安家不要你。以後什麼中秋,國慶,春節啊,你想在公司加多久的班,就加多久的班。”
安也霖:“我謝謝你啊。”
劉哥:“.應該的。”
易晚噗了一聲。不遠處卻殺出來一輛勞斯萊斯。從裡麵颯爽登場的不是方家大少還能是誰。
易晚都差點把這人給忘了。
這人是不是之前安家宴會上出現過的、安也雲的未婚夫候選人之一來著,還被畫皮鬼嚇暈了。
後來也為安也霖火葬場了。
方家大少說:“也霖,你彆怕,以後方氏也可以是你的家。你來給我當秘書,我給你開月薪二十萬……”
劉哥的小助理冷酷地推開他:“不要打擾我們的大明星謝謝。”
然後又開來一輛邁巴赫,一輛保時捷,一輛布加迪威龍……相比起來,裡麵一個開特斯拉來的都隻能算是經濟適用攻。不過經濟適用攻姓馬,考慮到他那幾個叫X雲X化騰X斯克的兄弟,這位弟兄未來的成就想必也是相當不凡的。
易晚發現自己差點兒忘了。現在火葬場和以前不一樣,以前一個總裁都行,現在都得七個起步。有的七個不行,還得全公司、全世界一起火葬場。
全球變暖有他們一份貢獻。
不過好在安也霖清醒了,邪惡反派傅總也掛掉。總算從虐受文進化成團寵文了。
幾個總裁爭先恐後要見安也霖一麵。易晚好心提醒他們:“不如多買點專輯,握手會上見……”
劉哥:驚訝.jpg
怎麼專輯銷量的問題這就解決了。
幾人逃過了交通堵塞。安也霖始終皺著眉頭:“忘了他們這群人……以後還得有麻煩。”
易晚給他揉了揉太陽穴。安也霖看了易晚一眼,也算笑笑。
丁彆寒還在盯易晚。汽車方向一拐,駛向薄家。易晚說:“劉哥,有那幾個總裁買專輯在,我們今天還要錄那個催銷量的視頻嗎?”
劉哥:“廢話,給我尊重一點偶像這個行業啊!”
哦。
薄家大宅照樣是山清水秀,雕梁畫棟。幾人一到就看見門口有人在歡迎來賓。
“這是又舉辦了什麼書畫學術交流展會。”劉哥說。
書香世家附庸風雅也很正常。而且薄絳是日益消失的一些古文化的傳人,他被叫回來營業,也非常理所當然。
幾人身為薄絳的朋友,自然很輕易地就進去了。隻是門童看著有點緊張。
“今天裡麵剛吵了一架。”門童說。
薄家宗家分家不睦已久了,薄絳又是分家的天才,會吵起來實在不足為奇。小助理說:“還敢吵薄絳?誰不知道薄絳什麼都知道。”
易晚倒是皺了皺眉。
一進去就發現氣氛確實不太好。宗家分家涇渭分明地站成兩邊。易晚遠遠地就聽見薄家大少爺的狗腿在說:“嫡就是嫡,庶就是庶……”
“這都什麼年代了還玩庶子攻略。”劉哥吐槽。
場內氣氛很是尷尬,卻看不見薄絳。萬能的劉哥找人打聽,才打聽出一點原因:今天交流展會上來了位舉足輕重的大人物,誇了薄絳很多句。薄家老太爺在,於是順水推舟地說要改族譜,把薄絳記在宗家名下。
反正他這一世的父親也死了。母親已經與其他人結婚,在家族裡沒什麼地位。
薄老太爺自以為能拿捏薄絳。畢竟薄絳平日裡雖然總是淡淡,對自己的利益卻也不怎麼會爭取。他當然以為這一次就能也輕鬆地過了。
誰知這次薄絳的反應卻是斷然拒絕,還弄得挺難看。
難看到他一個人出去了也沒人去找他。
劉哥:“這怎麼辦,咱們還有行程啊。”
一心工作的劉哥拉著安也霖去找人了。丁彆寒無奈,也隻能這裡看看、那裡看看。
易晚倒看見一個人。
秦雪心。
她穿著件青色的旗袍,站在一位人物身邊。和上次不同的是,上回她是千方百計蹭進來的,這次她是被人主動地帶進來的。
還是以女朋友的身份。
真快啊。
秦雪心也看見了易晚。借著去洗手間的功夫,她跟上易晚,道:“你看見薄絳了麼?”
易晚莫名:“你找他乾什麼。”
“……好好的非要甩臉,弄得所有人都不高興。他於是高興了?”秦雪心有些忿忿地道,“你讓他回來吧,這裡的人可都不是好得罪的。彆為了一時意氣把自己的前途給毀了。”
他們越說、越走越遠。易晚低著頭看腳下的瓷磚,道:“雪心姐和之前……不太一樣了啊。”
秦雪心也沉默了,半晌笑道:“又有哪裡不一樣?”
易晚能看出來她過得不快樂。但他搖搖頭:“這樣不是過得挺幸福的麼?”
什麼幸福?
是處處真性情,還是處處假性情?打臉那名人物的小白花學妹,以成為他的女配轉正未婚妻?成為未婚妻後,還要步步不能踏錯?
千言萬語說不出來。秦雪心隻說:“你不懂這裡麵的辛苦。”
易晚說:“我也不懂你為什麼要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