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擦了把臉,蹲下來,盯著自己腳踝的烙印,用泥沙蓋在那個地方。但烙印太大,蓋不完全,她咬著牙拿了塊石頭企圖磨掉烙印,但任憑她把皮膚磨紅甚至出血,那印跡像惡魔的詛咒般牢牢地附著於身。
少女丟開石頭,抱著膝蓋坐在漆黑的樹林裡,終於有點崩潰,晶瑩淚珠順著臉頰滾下來,她臟兮兮的小手擦了擦臉頰,把臉上也抹得汙濁不堪,無助地呆呆望著夜色。
不行。
絕不能在死亡到來之前,先自己放棄了。
少女吸了口冰冷空氣,咬牙繼續往前走,她打算先去隔壁村子的方向,碰碰運氣,越亂的地方越安全,人們無暇顧及一個奴隸的死活,她也許可以趁亂逃出去。
喻楚也不清楚是誰和誰在打仗,他們奴隸每天都在工作,沒有人跟他們講外界的事。
她還是偶爾聽見工頭們議論,以及有兩次被炮火驚醒,才知道離這裡不遠的鎮子發生了戰亂。
她很久以前跟著工頭去過隔壁鎮,隱約記得方位,眼下沒彆的辦法,反正橫豎都是死,不如孤注一擲,選個最有逃脫希望的方向!
她走走停停艱難地強撐著,儘管意誌堅定,瘦弱的身體卻已經到了極限,餓得已經沒有餓的感覺了,四肢卻越來越沒力氣。
樹林的儘頭看起來遙不可及。
喻楚眼前有些模糊,頭暈眼花的,看不清楚前方的路,尤其在一片漆黑中更加難以摸索。
她眼前發昏,隱約聽見前方有馬匹的響鼻聲,警惕地停下腳步,打起精神朝那邊看去。
高大的馬匹不安地動著馬蹄,烏雲夜色中看不清楚那邊情景,然而靠著一棵樹的地方,有一抹金色卻格外清晰,像流水的燦金,在低迷的夜晚準確吸引她的視線,喻楚愣了半晌才上前,走到馬匹前,望著負傷的軍官,黑色的軍裝大衣遮住他的肩,金色碎發清晰昭示他的血統,是工頭們口中最純正和高等的貴族。喻楚來不及看清楚他的樣子,在碰到厚重大衣的時候,就忍不住蹲下身把自己縮進去取暖。
她早就凍得手腳發抖,唇瓣也變了顏色,此時躲進大衣裡,才暖和一些,喻楚長長舒了口氣,隻覺得從來沒有這麼舒適過,像泡在暖洋洋的水中,寒風和低溫都遠離了,身子終於開始慢慢回升體溫。
她摸了摸大衣的布料,有點羨慕,是她從未見過的材質,似乎小鎮的貴族們也沒穿過。柔軟舒適的布料,綴著昂貴的寶石,上麵還有權杖形狀的徽章,細細的鏈條垂著,點綴得熠熠生輝,看上去就象征著身份。
這一顆小玩意兒就夠買好多好多奴隸了。
喻楚眼巴巴望著那顆寶石,感覺身體舒服了些,摸了摸肚子,目光落在馬匹上,望見上麵有行軍的牛皮布袋,她眼睛微亮,這樣血統高等的貴族,在外不可能沒有食物吧,她眼巴巴地起身,拖著疲憊身子走過去,果然在裡麵找到麵包和水。
……麵包!
少女呆呆望著這些食物,她這輩子也沒吃到過軟麵包。給奴隸的口糧都是粗糧,有難以下咽的乾麵包,還有稀碎到吃不出東西的米粥,她睜大眼睛望著軟麵包,呆了會兒,才走回去,在昏迷的年輕軍官身上擦了手,才取出麵包小口小口地吃著。
“……”
少女小口吞咽,烏黑的大眼睛露出滿足情緒,再不進食她覺得自己快要餓死了,有生之年居然能吃上如此美味的軟麵包!她很快吃完一個,摸摸肚子,飽腹感令人饜足。
她打開水壺喝了水,抹了把嘴,一陣冷風吹來,她連忙又縮回去,乖乖躲在大衣下取暖。
夜色越來越濃稠。
夜深了。
她極力想要保持清醒,但連續一天的奔跑太消耗精力,實在撐不住了。喻楚儘量睜大眼睛想醒著,但隨著暖洋洋的感覺遍布四肢,吃飽喝足又暖和的環境讓困意來得格外快,在她還沒有意識到的時候,眼睫毛已經落了下來,搭在眼瞼上,她睡著了。
樹林裡,萬籟俱寂。
××
第二天一早。
所幸奴隸每天起早貪黑,天然睡不了多久,隨著一陣風吹過,少女露在大衣外的腳踝哆嗦了下,睜開眼睛,烏黑的眸子怔了怔,立刻恢複清醒。
她下意識往大衣裡縮。
生命危險已經過去,她沒被凍死,今天恢複了力氣,可以繼續逃跑。
喻楚愣神片刻。
她低頭,微微抬起身,終於打量著眼前這位貴族。
昨天晚上沒有看仔細,印象裡隻記得金色的碎發很漂亮,此時一看容貌,她有點看呆,儘管對方沒睜開眼,但高挺的鼻梁和薄唇,金發下白皙光潔的前額很好看,睫毛又密又長,如果不是他穿著軍裝大衣,這幅美貌喻楚簡直相信是上帝派來的天使。
軍裝潔白的衣領襯著脖頸,修長頸上喉結性感,風紀扣好好地扣至最上。他戴著白色手套,指骨修長,耀眼的金發發梢沾了血,讓無瑕的美人看起來多了分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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