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夫人有點驚訝傅衍之會說這麼接地氣的話,好一會兒沒反應過來。
美美在旁邊玩了一會兒手上的玉牌,突然可憐巴巴地抬了頭,“老師還在房間裡等我呢……我都忘了,爸爸……”
是真的忘了,從沒見過的奶奶來了,小美美有些緊張,所以才忘了的。
他怕傅衍之說他。
傅衍之點了點頭,“管家,帶傅誠毅上去上課。”
“是。”
等美美走後,傅衍之才冷了神色,“什麼事,說吧。”
傅夫人的指甲修得細細長長的,一看就是錦衣玉食長大的手,此時她的手指已經掐進了沙發裡,幾乎要把那真皮沙發紮破,“傅先生的事,你也太趕儘殺絕了,萬一他出來了,豈不是……”
傅衍之冷冷地一笑,“他販.毒這事兒,傅夫人不清楚嗎?”
傅夫人被嚇到了,“販.毒?”
看來是不知道了。
也難怪,這種事傅先生一定藏得很好,傅家是大家族,人多口雜的,總不能把違法的事搞得人儘皆知吧。
“之前形式不好的時候,家裡虧損了不少,傅先生牽了緬甸的線,拉了現金流進來。現在風頭過了,他想把這事推到我身上。”
傅衍之的手指還在鍵盤上敲打著,似乎連表情都沒有變一下,“如果我不先動手,那我就要替他頂罪了,傅家也要陪葬。”
傅夫人有些驚訝。
她並不是沒見過大場麵的人,心狠手辣的程度不比傅先生差多少,隻是她很清楚哪些是擺得平的,哪些是擺不平的。
像販.毒這種事,大家族反而不能去碰。
因為牽扯得太多了,人口眾多,反而不好掌控,有心人要是扯出事來,擺得平還好,鬨大了擺不平,那是真的牽連很廣了。
傅夫人抿了抿唇,“那也不該這樣,畢竟是家族裡的事。”
她的想法就是大家鬥就鬥了,各憑本事,要是借了警察的手,那就麻煩了。畢竟誰手上沒點事呢,總不好開了這個頭,白白引來了關注。
傅衍之看了她一眼,“之後我會徹查,隻要有問題的,全部逐出傅家。傅夫人,您那幾個堂兄,手上貪了多少錢,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擦邊的事還要我再說出來嗎?”
傅夫人怒了,“那可是我哥哥!”
傅衍之重重地一拍筆記本,“那您陪他們進去蹲幾年,如何?”
“……”
傅衍之似乎不想再說——他早就猜到了傅夫人的來意,陪她演了這麼好一會兒的戲,也有些不耐煩了,“不用再說了,送客。”
傅夫人咬著後槽牙,冷冷地一笑,“倒真是我看錯你了。”
傅衍之長大了,行事越發地天衣無縫不近人情了,比當年的傅先生還心狠一些,甚至還策反了季風馳。
傅夫人一邊覺得自己與有榮焉,一邊又怪上了他。
明明是自己帶大的孩子,怎麼就能一點麵子都不給她了呢?
傅夫人手上現在也是拿了傅家的股份的,見著傅衍之要上樓,遠遠地喊了一聲:“我的任命權還不好使了嗎?”
傅衍之的腳步果然停了下來,扭過頭看她,“傅夫人。”
“……”
“從半年前開始,傅家旗下所有我控股的集團公司,都隻有我有任命權了——希望您偶爾也可以參加一下高層會議,了解一些情況。”
又一次鬨得不歡而散。
傅衍之的心情不大好,走上樓去,推開房門的時候,發現耿瑤還在聚精會神地溫書,連他上來了都沒有發現。
看著她嬌小的背影,傅衍之身上的溫度一點點回暖,漸漸地又帶上了煙火氣。
他站在門邊看了一會兒,耿瑤還沒有發現他,連頭都沒有回一下的意思。
傅衍之彎了彎唇,走上去,從背後摟住了耿瑤。
耿瑤一驚,手上的筆一滑,把書頁都給劃破了。
她心疼地看了一下,並沒有把字擦破,這才鬆了口氣,合上書,小心翼翼地試探道:“傅夫人走了?”
“嗯。”傅衍之的聲音悶悶的,“還送了傅誠毅一塊玉牌,你找人把線收一下,給他掛脖子上。傅夫人養了幾十年的玉,是好東西。”
耿瑤哭笑不得,“做什麼呀,一定是傅夫人很喜歡的東西,讓美美收乾嘛。”
傅衍之冷哼了一聲,“自己的孫子,拿點好東西出來怎麼了?”
“話也不是這麼說……”
耿瑤無語地捏了捏他的手臂,“美美回去上課了?”
傅衍之不答話了,隻蹭著她的背脊點了點頭。
好一會兒之後,他才突發奇想地開了口:“讓傅誠毅學個樂器吧,陶冶一下情操,養養脾氣。”
“……怎麼突然想到這個了?”
傅衍之抬起頭,直視著耿瑤,“讓他長大以後沒法跟我吵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