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現實世界(雙更)(1 / 2)

白柳看了一會兒電視,陸驛站也跟著他看了過去,見到電視上在談社區心理醫生的問題,他隨口問白柳:“我之前推薦你去看那個社區心理醫生,你最近有按時去看嗎?”

陸驛站可能是全世界最憂心白柳心裡健康問題的人,生怕此人一時想不開就去發黑心財了。

“去看了兩次,我覺得我快把那個心理醫生的心理說出問題了,我就做點善事不去了。”白柳收回了自己落在電視上的目光,轉頭看向陸驛站,他微挑了一下眉,“我覺得你現在這幅樣子,也應該去看看心理醫生。”

陸驛站胡子拉碴愁眉不展,眼下青黑很重,身上一大股子煙味,衣服也是皺巴巴的,上麵還落著煙灰,一看就是昨天通宵都沒有回家守在這裡,眼睛裡全是紅血絲,這讓他看起來情緒焦躁又外溢。

陸驛站被白柳打趣了也隻是苦笑一聲:“你怎麼來了?”

白柳是不太會多管閒事的類型,之前願意來醫院看一眼,都是吃陸驛站的嘴短導致的。

但是這麼積極主動地過來完全不是白柳的作風。

“來看看你準備什麼時候抽死自己。”白柳輕飄飄地掃了一眼陸驛站手邊垃圾桶頂蓋裡的堆成小山的煙屁股,“怎麼,不存錢娶點姐了,花這麼多錢買煙來抽?”

陸驛站舉起自己指尖的煙屁股抖了一下,緩慢吐出一口煙:“便宜煙,你彆和點姐告狀,我心裡實在是煩躁難受,昨晚有幾個小孩又出事了。”

白柳不冷不熱地順著陸驛站的話往下問了一句:“哦,出什麼事了?”

陸驛站沉默了一會兒,猛吸了一口煙屁股:“福利院那好不容易活下來的五個小孩,昨晚不知道為什麼開始接二連三地暈倒,被緊急送到了醫院來。”

“但是查各項指標一點問題都沒有,就是嚴重貧血,而且他們前天才查過,貧血根本沒有這麼嚴重,結果淩晨的這些孩子開始出現一定的昏迷休克甚至痙攣症狀,醫生說可能是失血過多導致,可是孩子都好好待在醫院裡,醫生根本找不出失血過多的原因。”

“劉佳儀呢?”白柳好似不經意地問了句,散漫地岔開了話題。

陸驛站的眉頭越皺越深:“這孩子也很奇怪,她昨天早上跟著她哥哥後麵突然溜了出去,今天早上我們才找回來,問她去乾什麼了,她也不說,查監控也查到一半就斷了,根本沒有人知道這小孩昨晚去哪兒了,我們隻能派人加緊守著她,她剛剛回來之後我們讓醫生給她過血了,現在正在送去檢查。”

“她臉色看著比昨天白多了,和那些昨晚出事的小孩很像,很有可能也有很嚴重的貧血現象。”

“有警察本來想提審她的,因為劉佳儀跑出去的點太寸了,很惹人懷疑,但她的情況實在是很不好,所以就還是先讓醫生看看。”

陸驛站的話閘子一旦打開,就滔滔不絕,他可能也是憋了一個晚上了,也找不到人商量,好不容易白柳送上門來了,他就源源不斷地衝著白柳吐苦水。

陸驛站歎氣:“還有,不光是這個,福利院這個事情明顯不對勁,我還是覺得和那些投資人有聯係。”

說到這裡,陸驛站有點焦躁地用大拇指懟自己的額頭,似乎用大拇指把自己的額頭戳一個洞他就能找到破案思路,“我打聽了一下,調查這個案件的同事好像也是這個想法,他們已經出動了整個部門的人往上查,但還是太難找到線索了,福利院裡那些失蹤的孩子都是自己跑出去的,根本不知道跑什麼地方去了,還有就是那些投資人的身份特殊,沒有拿到關鍵性證據麵前我們也不太可能硬查。”

白柳點頭表示自己聽到了,開口卻是:“我能看看這些孩子嗎?”

陸驛站思索了一會兒,點了頭:“可以,我可以給你做擔保,現在很多有收養意向的好心人來看這些孩子,你應該可以看看他們。”

“其他孩子都還好,劉佳儀可能麻煩一點,我們摁著她強行讓醫生給她抽完血之後,她一直躲在床底下不出來,我們一進去她就開始尖叫還會有過激反應,不知道她願不願意讓你進去。”

陸驛站領著白柳去看這些小孩。

這些失血過多的畸形小孩都麵色蒼白地躺在床上,呼吸微弱,體溫很低,連心臟都跳得很緩慢,生死的界限在這些孩子的身上似乎已經模糊了。

孕育成年人求生欲望的血靈芝在貪婪無節製地吸取著這些稚嫩孩子身體裡的新鮮血液,他們正處在造血速度最快的年紀,依舊無法滿足貪戀肮臟的成年人吸血的速度。

“他們查不出來生了什麼病。”陸驛站根本不忍心看這些躺在病床上的小孩,看一眼他就要眼眶泛紅,“太遭罪了,才多大一點啊。”

白柳輕輕用手指撫摸了一下孩子乾燥的嘴皮,聲音很輕很淡,也不知道在和誰說話:“彆難過了,會好起來的。”

【係統提示:玩家白柳是否要使用道具(血靈芝)治愈病床上的對象?】

【溫馨提示:血靈芝隻有一株,成年人可服用三次,孩童可服用六次,該道具有使用劑量和使用次數規定,玩家白柳確定使用該道具?】

白柳:【確定】

【係統警告:此道具非玩家白柳的核心欲望道具,無法被玩家白柳在現實中直接使用!……滋滋……滋滋……異常bug數據入侵……】

白柳感覺自己心口的十字架開始發燙,連帶著硬幣的溫度也像是運行過度的升溫。

【……無法清除異常數據……道具(血靈芝)投入使用……】

小孩的喉口奇異地隆起一塊,就像是吃了什麼東西,然後被他皺眉下意識地吞咽下去。

病床上虛弱的小孩的臉色在瞬間就奇異地紅潤起來,不到幾秒就緩慢地恢複了意識,他艱難地睜開了一點眼睛。

白柳一點情緒都沒有的臉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小孩呼吸微弱,胸膛很輕地起伏著,他怔怔地看著他麵前這個在他眼中麵容模糊的奇怪叔叔,有一種溫暖的感覺從不知道在消化了什麼的胃裡升騰而起,他舔了一下自己的嘴皮,一種很成熟的,馥鬱的菌菇味道在他的口腔內彌漫開來。

和他從老師手中吃過的,那個讓所有孩子都中毒的蘑菇味道很像,但比那個更香甜甘美,一點都不苦澀,就像是已經徹底成熟的蘑菇的味道,有一種飽滿的,不像是人類的血液,不來自於兒童血液的邪惡味道。

——來自神明的味道,被拯救的幸福味道。

“走吧,下一個。”白柳拉走了還沒有發現孩子醒來異常的陸驛站,把還有點懵的陸驛站推了出去,把門關上了。

在這個小孩看到這個奇怪的叔叔已經離開的時候,他心裡不知道為什麼有點輕微的遺憾和難過,放在病床旁邊的瘦弱的手指動了動,似乎想要抓住離去的那個叔叔。

然後白柳的頭就從門縫裡伸了出來,他很平靜,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無恥地對病床上的小孩說:“小朋友啊,叔叔我記得你的名字,要記得是叔叔救了你。”

“叔叔叫白柳,你長大之後記得還我你的醫藥費,現在你太小了還不起,我可以暫時先讓你賒賬,欠條我放在你床頭了。”

小孩怔怔地看著白柳說完這句話就把門關上了,然後他忽然,不知道為什麼,有一點想笑。

於是他就開心地,又虛弱地笑了起來。

門外傳來陸驛站奇怪的質問聲:“你剛剛把頭探回去看什麼?”

“……沒什麼,以為我手機忘拿了……”

在走過了五間病房之後,白柳終於來到了劉佳儀的病房前。

陸驛站已經開始感到有些詭異了:“你今天怎麼突然大發善心,有探病小孩的衝動了?”

“找線索,你不是讓我幫你查嗎?”白柳麵不改色地隨口胡說糊弄陸驛站。

陸驛站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迷惑——他已經看過這些小孩很多次了,難道還有什麼他遺漏的線索嗎?不應該啊。

還沒等陸驛站想清楚自己到底有什麼遺落,白柳就已經擰開了劉佳儀的病房門。

裡麵尖利的女孩叫聲瞬間要掀翻頂棚,旁邊負責守著病房的民警不由得齜牙咧嘴地捂住了耳朵,比劃手勢讓白柳趕快把門給關上。

白柳不為所動地說了一句:“劉佳儀,我是白柳,我們談談。”

裡麵女孩的尖叫聲戛然而止。

看守的警察和陸驛站都用很驚異的目光看著白柳。

在看守警察驚疑不定的眼神和陸驛站的大力擔保下,白柳還是如願以償地進入了劉佳儀的病房,前提是要開著監控帶著接通外麵的錄音筆進去。

在白柳進去之後不到一分鐘,就有警察舉著電話神色難看地走了過來:“劉佳儀的哥哥劉懷死了,剛剛交通部門那邊通知的我們,今天早上剛出的交通事故,現在看來是意外,這小姑娘她哥哥不來誰來都叫,叫得自己昏倒過去都不開口,現在怎麼辦?”

陸驛站神色複雜地打開了錄音筆接通的擴音器,裡麵白柳的聲音清晰地傳出來:“劉佳儀,我們能聊聊嗎?”

隔了很久很久,一個嘶啞乾裂的小女孩的聲音傳了出來:“你想聊什麼?”

舉著電話的警察愕然地看著錄音筆:“裡麵是誰?劉佳儀怎麼突然願意開口了?!”

“我的一,不對,他應該也算是劉懷的一個……網友。”陸驛站神色越發複雜地說道。

雖然他完全不知道白柳是怎麼和劉懷交上朋友的。

病房內,從床下爬出來的劉佳儀蜷縮在牆角的位置。

她的頭還是埋在自己的膝蓋內,這是一個很沒有安全感的自我防衛的姿勢,她裸露在外麵的皮膚和手指都白得嚇人,一點血管的青色都看不到。

很明顯劉佳儀也處於失血過多的狀況中,這點白柳是完全可以猜到的——因為解毒的道具【血靈芝】隻有集齊《愛心福利院—植物患者》這一頁才會獎勵,但劉佳儀基本從頭到尾都待在福利院,根本沒有時間去集齊這一頁。

“你想和我聊什麼?”劉佳儀嘶啞漠然地問,她的頭還是沒有抬起來。

白柳向來喜歡單刀直入:“你知道劉懷死了吧?”

劉佳儀全身無法遏製地顫抖起來,她越縮越小,幾乎要把自己縮成一個不讓人注意的,棉被上的氣球的小團,呼吸聲也急促了起來。

她今早跑出去就是去找劉懷了。

但她還是沒能來得及阻止劉懷的死亡。

“他的靈魂在我這裡,或者說是部分在我這裡,部分在係統哪裡。”白柳話鋒一轉,又不疾不徐地繼續往下說了下去,“你想複活他,就需要他的靈魂,我不會白給你,你需要拿東西來交換。”

劉佳儀沉默片刻,問:“你想要什麼?”

白柳斜眼看她:“你應該猜得到我想要什麼,我想要你的靈魂,我需要你陪我參加今年的聯賽,然後贏得聯賽你就可以用積分你的哥哥了,同時還可以用願望脫出遊戲,我也答應過劉懷要帶你離開遊戲,這就是我帶你離開的方法。”

劉佳儀終於舍得把頭抬起來了,她灰蒙蒙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白柳,周圍一圈還泛著明顯的紅腫,很明顯哭過了。

她說:“你倒是野心很大,我要是想贏聯賽,為什麼不直接跟著國王公會,他們贏得幾率大很多,而且就算你拿著我哥的靈魂,隻要我贏了聯賽,我可以用願望直接許願從你手裡拿過我哥的靈魂,係統會幫我辦到任何事。”

“包括和劉懷永遠沒有芥蒂地當哥哥和妹妹嗎?”白柳語氣很平靜,“我以為你已經吃夠了係統這個滿口謊話的東西的苦頭了。”

劉佳儀的拳頭攥緊,她想起了紅桃輕佻散漫的微笑和係統那個名為【普緒克的眼淚】的道具。

神級道具已經是遊戲裡最高等級的道具了,但還是沒有實現她的願望。

“你可以和我做交易,我可以把我的技能完全攤開告訴你,我是無法違背交易的,違背了我的靈魂也會被關押起來。”白柳直視著劉佳儀,“至少在守信這一點上,你可以相信我。”

劉佳儀抿緊了嘴唇,然後她很輕地問:“如果我答應和你的靈魂交易,你會怎麼安排我?我需要繼續呆在福利院嗎?我每個星期需要失蹤一天進入遊戲,或者你要讓我回鄉下,那可能方便一些。”

“這個福利院應該開不下去了。”白柳沒說木柯已經在整理證據匿名舉報的事情,“我也不可能讓你繼續回你親生父親那個村子,我倒是有一個朋友想收養你。”

劉佳儀好像早就料到了,她反問:“是那個看守我的警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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