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4、陰山村(1 / 2)

孔旭陽心裡一喜,麵上卻是驚訝道:“你拿這書來做什麼?”

“用來求財。”白柳淡淡地說道。

白柳把書展開,裡麵滑落大大小小好幾張紙條,他屈身撿起拍拍,不徐不疾地在書麵上一字排開。

這些紙條都是欠條,上麵所欠金額從幾千到上十萬不等,每張欠條上的還款日期都被重重地打了一個紅圈,又畫了兩個感歎號,可以看得出當事人的恐懼和還款的急切之情。

白柳似有所悟地摸著下巴:“我好像欠了彆人不少錢。”

孔旭陽看過去,心中不免輕蔑地笑了兩下,暗道一句臭窮佬。

白柳拿到的這人設,還真是貼合他身份,無論遊戲內外都是個無業遊民,還是個缺錢的短命鬼。

白柳扮演的是一個從初中就輟學,一直在混社會的地痞,犯事進過兩三次局子,因為出手闊綽結識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物,但也因為出手闊綽欠了不少債款。

這個時候這人已經欠了不少錢,放貸的莊家開始咬他了,放話說還不起錢就打斷他的腿,讓他在地上爬一輩子。

這人嚇到了,病急亂投醫,找了一個他認識的邪門道人,說有沒有什麼辦法讓我發一筆橫財。

這道人說你要是真的缺錢,可以找一個極陰之地借陰財,陰氣越重,你拿到的橫財就越多。

這傻子聽了這話,正好碰巧又遇到考古隊通知他回鄉,他心裡一合計,欣喜若狂——這個世界上還有比他那個挖出了古墓,又臟兮兮陰森森的老家陰氣還重的地方了嗎?

他要是在這種地方借陰財,那豈不是發了!

但害怕自己借了不義之財之後出事,這人還是多留了個心眼,小心地問了道人一句我這樣借陰財不會出事嗎?

這邪門道人聽他要回鄉借陰財,就告訴他,借祖輩的陰財隻是缺德,但無大礙,你會倒點小黴,但不會有血光之災,你畢竟是這個村裡的後人。

但這道人估計也沒想到,這人的村居然是陰山村這座喪葬習俗詭異的小鄉村。

一般來說,後輩借祖輩陰財是不會出大事的,祖輩哪怕氣你不爭氣,那也是等你死了下地府才來和你算賬,教訓你這個不孝子孫,在你生前是不會輕易動手的,畢竟你也算是它們的血脈親戚,它們還指望你燒香祭祀。

但要是你的祖輩根本沒入地府,日日夜夜被困在這小鄉村裡怨氣衝天地遊蕩呢?

這個時候向它們借陰財,那會發生什麼可就不好說了。

孔旭陽收回自己在白柳身上不懷好意的打量目光,換了一副擔憂的嘴臉,遲疑道:“邪術求財,傷天害理,會遭報應的……不太好吧?”

白柳的目光依舊落在書麵上,沒看孔旭陽,平靜反問:“這個世界上能快速求到的財不都是傷天害理的嗎?”

孔旭陽一怔,下意識反駁:“怎麼會?”

白柳終於舍得用餘光輕飄飄地掃他一眼:“要是有一種邪術能讓你開公司可以儘情壓榨員工而他們不會反抗,炒股提前預知走向能大範圍切割股民,放高利貸隻要一個廣告,就能讓蠱惑彆人,讓彆人忍不住傾家蕩產地來借你利率極高的高利貸。”

“就連玩遊戲打比賽,你也能利用邪術先一步殺死有競爭力的對手,還能不留痕跡,最後贏了拿到獎金。”

“你能靠這個累積大量的錢財,但按你的說法,這不都是利用邪術得到的傷天害理不義之財嗎?”

“那是不是做了這些的人,都應該遭報應的?”

孔旭陽被白柳這輕描淡寫的一眼看得驚起。

這些事情孔旭陽全都做過,而且都是利用遊戲積分兌換而來的道具做的,沒有留下過任何的痕跡,白柳怎麼會知道?!

他不是都忘了嗎!

孔旭陽驚疑未定地看向楊誌,楊誌又是冤枉又是懵逼地拍了拍自己的肚皮,示意他真的有在消化白柳的記憶,孔旭陽才心神未定地勉強又坐了下去:“你剛剛在說什麼啊白柳……”

白柳神色淺淡地收回自己的目光:“我是在幻想我自己要是拿到邪術有可能會做的事情,這幾種方式來錢最快。”

“這種不義之財,我是很想要的。”

孔旭陽裝出一副被逗笑的樣子,拍了一下白柳的肩膀:“你又在說笑了白柳,你剛剛還說做這些東西會遭報應。”

白柳斜眼掃孔旭陽一眼:“不是哦,我不覺得這樣做會遭報應。”

“一切傷天害理的錢財隻有合法和非法之分,非法的的確會遭報應,但合法的是不會的。”

孔旭陽竭力地擠出一張笑臉:“還有合法的傷天害理之財?”

白柳舉了舉手裡的書,目光真誠:“我剛剛在思考,法律會保護活人的權益,所以用各種手段剝削活人的錢都是非法的,但好像剝削死人的錢沒有納入法律考量範圍,是合法的。”

“所以借陰財是合法行為。”

孔旭陽:“……”

他覺得好像哪裡不對,但又說不上來。

白柳翻開《茅山邪術手抄本》,裡麵有幾頁被翻得都起褶子了,一看就是時時翻閱,其中有一頁上還做了詳細的筆記。

這一頁的排頭寫著三個大字「發陰財」。

站在白柳身後的牧四誠很快接受了自己靈異主播的身份,現在已經敬業地拿起相機開始到處拍了,他看到白柳正低頭看著這本書,端著相機好奇地湊近看,一邊看還一邊念:

“……「發陰財」,哇這還是繁體字,好難認,我看看寫的是什麼啊……”

“找一座土葬新墳,有墓碑,有姓名性彆,下葬不超過百日,傳備飯菜……擇三牲酒(牛羊豬),五癸日,五陰時(下午五點到七點),攜帶壽金一支……等前往做法。”

“先點四支香,一支插後土庭,右手三支香朝向西方對空畫,拜請日夜陰陽遊神,接下來要念咒語——”

牧四誠漸漸地看入了神,語調變得恍惚起來:

“雷霆號令,急如星火,十方三界頃刻遙聞,輪年值月,輪日值時,受事功曹,日夜陰陽遊神,通靈五方——”

廟宇內的香火時明時暗,陰風呼嘯穿堂而過,發出一種奇特的,近似於女人笑聲的回響。

牧四誠背後的三清神像從原來的麵色端莊轉為怒目而視,舉著拂塵咧開了嘴,似乎要對牧四誠這個在他麵前就施展邪術的道教子弟辱罵兩句,狠狠打去。

清脆的鈴響和著風聲傳來。

十字交叉壓在棺材上的紅線晃動,帶動得四個角的鈴鐺也開始晃動起來,神像前被何大牛點燃的三根香的三根蠟燭在陰風中搖擺兩下,熄滅了。

廟宇內的燈光昏暗下來,隻剩頭頂搖擺的掛式電燈一點淡黃色的光打在神像上,無論是神像還是人,在這樣模糊的燈光下都變得麵目可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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