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5、如何擁有五棟樓(1 / 2)

地麵上被白柳一鞭子劈開的裂口邊緣扭動著伸出觸須狀的血管彼此連接拉扯,肉泥狀的土地被緩慢地拉到連接一起,裂口閉合。

土地發出滿足又嘶啞的喘息。

白柳瞄了一眼自己的係統麵板,注意到在他打?了一鞭這個土地狀的開發商之後,他自己的失血速度反而更快了。

唐二打?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擰眉:“怎麼回事?”

白柳冷靜地解釋:“傷害被轉移了,我攻擊一次這個怪物開發商,它失血之後可以迅速地通過從我和其他在E區土地上房客身上吸血治愈自己的傷害。”

“攻擊它就相當於供攻擊你。”唐二打?凝重地看著嘴唇沒有一絲血色的白柳,“那這樣下去它豈不是沒完沒了地吸你的血?不如先把?E區的房屋轉移給我。”

白柳搖頭,語氣平平:“治標不治本,不吸我的吸你的血有什?麼區彆嗎?”

唐二打?沉默一瞬。

白柳繼續說了下去:“如果奪取樓盤產權會吸引出各區域的大開發商,這個遊戲又要求我們擁有五棟樓,那我們五個人當中其中一個人必須要持有樓房,被大開發商吸血至死。”

“這是個遊戲,遊戲裡存在這種形式的怪物,那這個怪物就必然有弱點,我們需要找到這個弱點。”白柳眸光淺淡地望著唐二打?,“既然攻擊對這個怪物依附的土地是無用的,那就需要想辦法切斷它和土地之間的聯係,把?它從土地裡逼出來。”

“土地和這怪物之間的聯係?“唐二打?反問,“你覺得?會是什麼?”

白柳的嘴角緩緩勾出一個微笑:“目前從遊戲的信息來說,我的確是不清楚的,但多虧唐隊你提醒了我,這很有可能是個會登入現實的遊戲,那麼這個遊戲最基礎的設定一定符合現實的規則。”

“比如土地和死人怎麼會聯係到一起——”白柳掀開眼皮,似笑非笑,“那自然是這個死人在死後依舊擁有這塊土地,所以才會依附寄存在上麵。”

“在現實裡,什?麼東西會讓一個人擁有一塊土地?”白柳輕飄飄地提問。

唐二打?猛地一頓:“土地使用權證書?!”

現實,陽光樓盤。

恙一目十行地掃過這個李姓開發商的資料,抬頭看向?隊員:“除了這名入獄的李姓開發商,另外四個開發商呢?”

“去年好久之前了,姓李的剛一被審訊,他們就都跑了,今年七月份才重新查到他們的消息。”隊員歎氣,遞了一份報告過去,“但這四個人也都死了,死在一場交通事故裡。”

“也都死了?”蘇恙聲音一沉,他神色沉重地接過報告,眉峰一挑,“去年六月,他們以公司團建外出旅遊的名義,帶上父母親眷妻子和情婦,包了四輛大巴車低調地赴邊境,但遇到了一起很離奇的高速貨車追尾連續事件,失控超重的大貨車一直向前衝撞,四輛大巴車一起翻下了護欄,車上的人無一幸還。”

隊員點頭:“因為辦了假證造假身份,還更改了外貌,爆炸的大巴車裡所有人屍體都有不同程度的燒傷,有關係的人又全在車上一起死了,所以這四個開發商屍體一直都沒有人來認領,一直到今年五月份,才挖到他們行蹤,確定了他們就在那輛大巴上。”

蘇恙抬頭,目光直勾勾地望著隊員:“這件去年六月重大的交通事故,我要是沒記錯的話,好像有一個十八歲,剛剛高考完的幸存者。”

“是。”隊員驚奇地看了蘇恙一眼,“蘇隊,你怎麼知道?!這幸存者叫杜三鸚。”

蘇恙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胸膛劇烈地起伏了兩下。

他當然清楚了,唐二打?兩個月前剛讓他查過這個交通事故,特意囑咐查詢裡麵有個叫杜三鸚的孩子。

沒想到居然在這裡又遇上了。

所有的偶然都串聯得?那麼恰好,編織成?了一張無形地將他們導入某條路徑的大網。

就像是有一個神明散漫地撥弄世界上某個節點,隨著自己的喜好和安排丟下一張牌或者一枚棋子,這些輕飄飄的玩具就能砸得地麵轟鳴凹陷,站在地麵上普通人粉身碎骨,血肉模糊地嚎哭。

這種玩笑般,無法被掌控的東西降臨在一個人的身上,叫做命運。

降臨在一群人的身上,叫做什?麼呢?

一個人痛苦的時候可以用命運可能就是如此,我可能就是命不好,就是倒黴,就是不幸來合理?解釋這一切,然後注視

著周圍幸福的人,為了這種大概率的幸福,忍耐著活下去。

那一群人呢?

但你周圍的人每個人因為同樣的偶然那麼痛苦的時候,人會怎麼想呢?是一個人的痛苦因為群體性的理?解被稀釋了,還是群體的痛苦因為彼此理解共情,反而被集中到每一個人的頭上了?

人……還能不能在這種情況下繼續忍耐著活下去呢?

蘇恙恍惚了一瞬,他發現自己竟然無法給出答案。

有隊員衝進了屋子裡,砰一聲推開門,神色崩潰地厲聲嘶喊:“蘇隊!市六醫院的有七個剛剛恢複過來的病人搶走了護士的刀片,自殺了!”

市六醫院,住院部天台。

七個穿著病號服,手腕上鮮血淋漓的人滿臉蒼白麻木地背對著天台,他們麵前站著一群驚慌失措的醫護,保安,異端處理?局的隊員和警察。

醫護們焦急地交流著:

“突然把我用來拆線的刀片給搶了!給我嚇一大跳!”

“幸好管床醫生反應快,把?刀片給搶回來了,都割的不深。”

“現在跑到天台來了……”

其中一位民警下壓雙手,弓著身體,緩慢地走上前:“各位,有什?麼事情都可以和我們商量,不要輕生。”

有個穿著病號服,身材瘦削,嘴唇乾燥,頭發枯黃卷曲的阿姨麵無表情地看了這個民警一眼,還沒開口,眼淚卻緩緩地滴落下來:

“沒用的,商量能有什?麼用處。”

她雙眼出神盯著空氣中的某處,眼神渙散,突然笑了一聲,她抬手擦了一下自己臉上的眼淚:

“我也不怪你們,我知道你們也儘力了,今天都在給我們辦搬遷證明了,結果突然出了這種奇怪的事,又不得?不把?我們給遷了回去……”

“隻能說我們命該如此,逃不出這個吸血的爛尾樓。”

說著,這個阿姨慢慢地開始背對著朝後麵的天台挪動,她偏頭看向?遠處,眼神恍然地自言自語:

“……小袁帶著我們撐了三年了,今天小袁也上賽場了,這孩子也撐不下去了……”

“我們要是繼續活下去,繼續用我們的的死把所有活的希望壓在他身上,也太自私了。”

“就這樣吧,就活這麼多吧,老?娘認了。”

她閉上了眼睛,笑了兩下,張開雙臂,向?後倒去。

“彆死啊!今天也要好好工作,好好活著!”

一道男聲從地麵上傳來。

這個剛要往下倒的阿姨猛地睜開了眼睛,扭腰轉頭看向?地麵:“小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