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8、季前賽(日197)(1 / 2)

殺手序列倉庫。

柏溢和柏嘉木百無聊賴地戳了戳正麵倒在?地上的?黑桃,柏溢長歎一口氣,看著自己手指上染上的?冰碎,幽幽地說:“…如果黑桃這家夥不是正常人,我現?在?懷疑他已經死?得硬邦邦了。”

柏嘉木無語地看他一眼:“能說點好話嗎?”

“這已經我能想到最好的?話了。”柏溢雙手捧著臉,目光微垂,“我真是不喜歡看到死?人。”

“我老婆死?的?時候也是這樣?,上一秒還好好的?,下一秒就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人沒了真是一瞬間的?事情?。”

柏嘉木一頓:“彆想了。”

“我要是能忍得住不想,現?在?也不會在?這個遊戲裡了。”柏溢歪了一下頭,目光失神?地輕聲呢喃,“那個時候一直在?想,她死?了我要怎麼辦,想來想去也不知道,隻?好每天就蹲在?她的?公墓旁邊發?呆,直到被守墓的?老大爺趕走?。”

柏嘉木靜了一會兒,問:“你那個時候,為什麼不回家?”

“不想回家。”柏溢低著頭,“……覺得沒有她的?地方就不是家,隻?是一個房子而已。”

“去年黑桃帶著我們?贏了比賽的?時候,當?時隊伍裡的?我們?每個人都得到了一個願望,有兩個人許了,我當?時也想許願她回來,但?是被黑桃阻止了,沒許。”

“嗯。”柏嘉木垂下眼簾,“我也被阻止了,沒許。”

柏溢恍然地笑了一下:“……這家夥的?直覺有時候真是敏銳得驚人。”

“那兩個許了願的?家夥沒多久就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了,我花了很大工夫都沒有找到,現?實裡,遊戲裡,好像都沒有人記得這兩個人的?存在?,還是去年的?冠軍隊伍裡的?人。”

“後來我單獨去查過。”柏嘉木說,“沒有查到任何信息,但?也能大致推斷出來——”

“——曆年來許過願的?冠軍隊伍裡的?人,都一起憑空消失了,還把他們?無論遊戲還是現?實裡的?留存信息抹除了,我連他們?打比賽的?時候一卷留存的?錄像帶都找不到。”

“感覺就像是……從來沒有存在?

過。”

柏溢又?是歎息一聲:“雖然大概猜到了這什麼狗屁願望不是什麼好東西,但?驗證了還是挺難過的?,那個什麼讓我們?許願的?神?還說,如果你們?現?在?不想許,可以先把願望儲存起來。”

“獵鹿人,黃金黎明,還有國王皇冠這些拿過冠軍的?公會也是這麼乾的?吧,察覺到了許願有風險,就先把願望儲存起來。”

“願望不知道是好是壞,每天那麼辛苦地訓練,現?在?還要經曆隊友的?死?亡,有時候我都在?想——”柏溢轉頭看向柏嘉木,很輕地問,“小嘉,你說我們?為什麼還要繼續下去?”

“我真想問問那些拿到了願望的?大公會會長,他們?堅持下去的?理由是什麼?”

柏嘉木微微偏頭,沒有正視柏溢渙散的?眼神?,冷靜反問:“你不是問過逆神?嗎?他曾經算是獵鹿人的?半個會長,手裡也有願望。”

柏溢眼神?驟然回攏,他沉默了下來,隔了很久才說:“逆神?給的?理由太奇怪了。”

柏嘉木瞥他一眼問:“什麼理由?”

“逆神?想要繼續拿到願望的?唯一理由就是——”柏溢緩緩地抬起了頭,“——為了阻止彆人從神?的?手中拿到願望。”

某醫院病房。

白柳閉著眼睛呼吸平穩地躺在?病床上,膚色幾乎白得和床單差不多,放在?被子上的?手向上,一邊的?手腕上綁著脈壓束縛帶,另一邊的?手背正在?打點滴。

他身上的?襯衣領口微微敞開,貼著心?電圖的?接頭從襯衫裡一路外延出去,接到旁邊的?心?電圖儀器上,心?電圖機的?小屏幕上的?波形平緩地起伏著。

“已經兩天了,怎麼還沒醒啊……”牧四誠趴在?白柳的?床頭旁邊,懨懨地說,“醫生不是說沒什麼事嗎……”

“血液檢查,腦部CT,MRI,能做的?檢查全都做了。”木柯雙手握拳抵在?膝蓋上,他坐在?板凳上背挺得很直,嘴唇緊抿,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病床上的?白柳,“除了有些外部輕傷,暫時沒有檢查出來太多的?問題。”

牧四誠突然怒了,他齜牙斜眼掃了木柯一眼:“受那麼多折磨,怎麼可能是輕傷?!”

抱著胸低頭靠在?病床正對的?牆邊的?唐二打突兀地開口:“白六折磨人一般是卡著對方的?痛覺和心?理承受極限來的?。”

“隻?是痛,不致命,甚至沒有太多傷口,就算抓捕了,也很難判定,隻?是人一般會被折磨瘋。”

那個名字一出來,整個病房裡都是一靜,沒有人再開口說話了。

唐二打看所有人沉鬱的?表情?,他張了張口,略顯僵硬地轉換了一個話題:“劉佳儀,你是早先就和白柳商量好做局讓拉塞爾公墓贏嗎?”

“嗯。”劉佳儀坐在?板凳上,低著頭看不太清表情?,“不知道白柳和查爾斯商量了什麼,回來就和我說了這件事,說要做局讓拉塞爾公墓贏。”

“我一開始是不同意的?,這太亂來了,打假賽這種事情?也就賭徒俱樂部那種神?奇公會才能做得出來,我們?這種新?生公會搞這種東西,一定會人氣嚴重下降。”

“但?白柳最終說服了我。”

劉佳儀隔著可視護目鏡看一眼躺在?病床上沒什麼生氣的?白柳,深吸一口氣集中注意力才繼續說了下去:“首先就是人氣問題,從各方麵來講,我們?都需要在?挑戰賽之前讓全體獲得免死?金牌,但?從實際來講,這不太可能。”

“我們?最後一場是對拉塞爾公墓,對方的?低人氣和遮掩的?戰術風格就導致這場比賽無論再怎麼精彩,都不可能給我們?引流帶來高人氣,從最大利益化的?角度來講,我們?贏了這場比賽獲得的?東西並不多,隻?是拉塞爾公墓小小的?賭池百分之五的?抽成罷了。”

“整場比賽裡最有價值的?東西,反而是我們?自己的?賭池。”

“進?入挑戰賽後,雙方的?賭池都會清空重計,白柳想要拿到我們?自己的?賭池,最好的?辦法就是自己做局暗中下場讓對方贏,但?這其實很容易被查到,為了方便後續甩鍋,白柳想到了拉查爾斯下水。”

木柯聽?得擰眉:“但?查爾斯,看得上我們?公會的?賭池嗎?”

“當?然看不上,查爾斯自己賭徒俱樂部的?賭池是我們?賭池的?上百倍大,單純論積分我們?公會放在?他眼前遠不夠看的?

。”劉佳儀冷靜地回答,“但?查爾斯這家夥和白柳不一樣?。”

“他喜歡的?並不是錢,而是賭博本身,他享受的?是幾十?倍翻盤,以小贏大的?快感,不然這人也不會每年砸那麼多積分從新?人裡去發?掘黑馬,而不是培養他自己的?公會。”

“從這點來看,拉塞爾公墓贏我們?,完全符合這家夥的?賭博審美觀,所以白柳一下鉤子,他就愉悅地咬鉤了。”

“白柳準備開場就拉大對局優勢,壓迫拉塞爾公墓的?人到極致,做大雙方賭池差距給查爾斯一個滿意的?季前賽賭博局,同時和拉塞爾公墓的?人看能不能達成交易,是一個一箭三雕的?計劃。”

劉佳儀收回落在?白柳臉上的?視線,深呼吸了一下:“雖然從最後結果來看,和白柳預料的?差不多,但?……”

過程實在?是差太遠了。

牧四誠意識到了什麼,嘟囔著抱怨起來:“靠!不是吧!所以你這次在?場上話才那麼少?你和白柳早就知道我們?會輸了?!”

“你們?做這種大局都不提前和我們?商量一下嗎?”牧四誠目光一厲,質問道,“實在?是太沒把我們?放在?眼裡了!”

劉佳儀翻了個白眼:“這局要演的?好嗎?你們?三個成年男性,但?凡有一個演技稍微好點,白柳也不至於來找我這個八歲的?小姑娘幫他做局。”

三個演技不好的?成年男性齊齊沉默了下來。

“叩叩叩。”

病房的?門傳來了被小心?翼翼敲擊的?聲音。

唐二打下意識掃了一眼病床上的?白柳,摸向後腰就要拔槍,拔到一半才反應到這是現?實不是遊戲,不會再有人傷害白柳了,於是頓了一下。

劉佳儀注意到唐二打拔槍的?動作?,也頓了一下。

……連唐二打都過敏感到這個地步了。

目睹白柳被白六折磨這件事,看來所有人都需要一定恢複期了。

唐二打把手放了下去,沉聲道:“請進?。”

門被緩緩推開,袁光雙手提著個沉甸甸的?大果籃,尷尬地站在?門外,微微欠身:“打擾了,我來探望白柳。”

見到是袁光,所有人臉上的?表情?都一瞬間淡去,就連唐二打

這個一向寬和的?人也隻?是凝視著袁光,沒有開口請對方進?來的?意思。

被四道死?亡視線注視的?袁光內心?:QAQ。

很想立馬跪地說一萬遍對不起!!!

最後還是木柯先開的?口:“謝謝探望,先進?來吧。”

袁光後背緊繃地點頭說了句謝謝,如履薄冰地踏了進?來,動作?輕柔地把果籃放在?了病床一旁,然後略顯擔心?地看向病床上的?白柳:“還沒醒嗎?醫生怎麼說?”

“你昨天不是剛來問過嗎?”牧四誠看也不看對方地嗤笑一聲,“昨天醫生怎麼說的?今天醫生就怎麼說的?唄,一天之後你就記不住了?”

“來彆人麵前做好人,好歹把戲做全吧?”

袁光臉上的?表情?變得愈發?尷尬,他握拳咳了一聲,木柯淡淡出聲打斷了牧四誠:“醫生說今天情?況和之前差不多,沒有什麼大事,隻?是再不醒,無法正常吃東西,就要考慮胃管插管營養攝入了。”

“考慮到插胃管會讓人很不舒服,目前我還在?問醫生有沒有彆的?辦法。”

袁光沉默了下來,他張了張口想說什麼,但?又?覺得說什麼都很蒼白。

他現?在?已經清楚白柳的?一切事情?了。

這個比他還小三歲的?年輕人是個和他一樣?的?做互聯網工作?的?,不久前被裁員下崗了,住在?一個偏僻地帶的?,隻?有四十?平左右的?老舊出租屋裡,在?孤兒院長大。

最喜歡吃的?東西,是打五折以下的?便宜火鍋,用的?手機是三年前大學畢業時候,朋友給他買的?舊款式,兩年前遇到飛車族擦肩撞到白柳,把他的?手機勾出來把屏摔碎了,但?白柳到現?在?還沒換。

當?一個人過得比另一個人好很多很多的?時候,這個人去幫助另一個人,或許隻?是出自一種居高臨下的?同情?,一種社會輿論的?壓迫,一種資源平衡的?考慮,帶有一種理所當?然的?人性規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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