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雖然李曦現在看起來好像病的不輕,但終歸是自己的親妹妹,所以除了寵著以外李斯也彆無他法。

看著被他斷章取義、自我理解的這句話徹底弄清醒,一雙眼睛睜得溜圓的小姑娘,李斯無奈的說著,“是王上今日開始親自主政,而不是你說的……”說到這裡,他沒有再往下說下去,因為最後那幾個字他實在是有些說不出口。

不過李斯說到這裡,李曦也就真的清醒了,於是不禁頓時露出一抹乖巧的笑,試圖來萌混過關自己剛剛半夢半醒間的反射性嘴瓢。

李斯自然不會抓住妹妹的一件事揪著不放,所以此事也算就此過去。

隨後李曦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換了一身比較正式但是又並不累贅,影響行動的衣服,隨著兄長一起進宮,到朝堂之上參與庭議。

隻不過雖然嬴政親政的第一天,名義上來說是個很重要的日子,但實際上這一天的秦庭之上也沒有發生什麼特彆重要的事,不過就是主要宣布一件事,

——呂不韋罷相。

其實這也算是秦國的老操作了。根據秦國的曆史,每逢新君繼任掌權,就會分解上一位君王抽到的SSR臣子,得到新的抽卡資格,抽取屬於自己的SSR臣子。

秦孝公開啟抽卡卡池,得到商鞅,秦國由此開始走上圖強之路。之後惠文王分解商鞅抽出公孫衍,後又用公孫衍換了張儀,武王繼位分解張儀,然而卡池冷卻,直到昭襄王繼位才解鎖,彌補武王沒有SSR的缺陷一口氣抽到兩張,白起和範睢。

不過由於昭襄王是自己分解的卡,所以下一任的孝文王沒法獻祭、無處抽卡,就是有自己的SSR的孫輩莊襄王那也是呂不韋這個極品卡牌自己送上門,不能算抽到,所以要起來的話,嬴政現在這才是正好的恢複了老秦人的傳統……

正當李曦在心中胡思亂想著的時候,秦庭之上嬴政身邊的宦官已經在揚聲宣揚著秦國官員們的重新分配官職名單了。

前任相國被罷免,嬴政暫時沒有立下新的相國的打算,而是重啟昔年秦武王嬴蕩繼位後設立的丞相一職。以昌平君為右丞相,李斯為左丞相。

這個職位對於李斯這個理論上來講才初入職場的菜鳥不可謂是不高,畢竟另外的一位身為丞相的昌平君身份可不是一般的尊貴。他是楚考烈王的公子,母親乃秦國昭襄王的公主,要是論起親戚輩分來算的話,聽政還得叫他一聲表叔。

可以看得出來嬴政對於李斯的賞識真的是很高了。

親哥職場升職,李曦自然是替李斯感到高興的,隻不過這高興才剛維持沒多久,就被另一件事情給打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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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才剛下早朝不久以後,還尚未到午時的時刻,嬴政忽然間收到一份加急的軍情。

上麵書寫了兩條內容。

其一,便是曾經李曦初次來到王宮之際,對嬴政所說到的三個預言的之二。之前開始對匈奴大規模展開反擊的趙將李牧,至今已斬殺匈奴十萬人,大破匈奴。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李曦不由得有點有些驚訝,側眸看向嬴政,問道:“這件事竟然是才發生嗎?我此前還以為,王上在來尋我之際,已經是應驗過此事的。”

嬴政回道:“那日是收到李牧出兵消息的第二天。”

李曦歪頭,眨了眨那雙漂亮的桃花眼,“隻是聽到李牧出兵的消息,王上就全然相信了我的話嗎?”

嬴政道:“廉頗之事本就已能驗明神女的本領,若是在得到這一消息後,仍將信將疑,觸怒神女離開秦國,對寡人而言,不可違不是一個大損失。”

聽到他這麼說,李曦笑了一下,而後望著少年那雙顏色溫暖的瞳子道:“不過我也就隻有這點能耐了。”

容貌精致的少女微微垂眸,輕道:“這大爭之世的天下風雲,變幻莫測。而曆史的車輪滾滾向前,早已就在悄然無息間轉變了滾動速度。有言人定兮勝天,李曦今後,恐不能再為我王預言人事了。”

聽到這句,嬴政倒是沒有什麼感到失望的,而是敏銳的捕捉到她這話的重點,“不再人事,意思也就是……”少年輕抬眼瞼,看向對麵的少女,緩緩地落下最後幾個字的話音,“仍有天事。”

“是。”伴隨著少年君王這一句本該是疑問句的肯定闡述落下,李曦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應了聲。

事到如今,統一六國的進程肯定是會比她所知道的曆史上的進度要來得更快。

而在這樣的前提之下,她原本所曾擁有的那些“預知未來”的優勢也都於此蕩然無存,

——正在進行著的曆史已然在發生改變,她又如何還能夠拿“過去的曆史”以此作為讖言呢?那是在敗壞自己的名聲了。

所以保持住人設最好的法子,就是以後都不再詳談有關於各國各人之事。

遊戲玩家們之所以能夠被稱之為第四天災,正是因為他們行動的不確定性,而同樣的道理,用來拿到“人”的身上也是一樣的。

從此以後,她所知道的曆史隻能夠拿來作為大方向上的部分參考,卻不能夠奉若圭臬。

不過相對於“人禍”而言,“天災”則就完全不同。自然現象沒有生命,隻要既成定數,那麼它就會如約而至。也正是因此,所以後世才會不斷發明、改進許許多多躲避自然災害的量衡工具。

想著這件事,李曦也就直接的再一次對嬴政訴說了一條新的“預言”,“下一年,蝗災,天下疫。”

聽到這一句,那雙丹鳳眼的目光頓時就是一凜。

隨後嬴政看著李曦,“雖說此前已問過一次,但寡人還是有些忍不住想問這個問題……”玄衣少年目光定定,眼神深邃的好似能夠直視入人的內心,“神女補算吉凶,泄露天機,透露天命之說,當真是沒有影響嗎?”

對這個問題,李曦隻是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道:“反正,我在世時,是不會有什麼影響。至於死後……隻要生前儘歡,又何須言談身後事呢?王上說對嗎?”

隨後李曦又道:“不過比起這個,我其實比較在意的是,李牧……封君。”

聽到李曦這句,嬴政側首,餘光望著絹帛之上的“李牧受封武安”幾字,帶著兩分讚賞之意的說著,“武安者,以武功治世、威信安/邦譽名。趙將李牧,因破匈奴十萬而受封,倒也不算是辱沒了這個稱號。”

聽到他這句稱讚,李曦側眸看他,問道:“王上這是,對於彆人家的將軍……心動了?”

聽李曦這麼說,嬴政頓時瞥了她一眼,淡淡說了句:“蒙恬日後,不會比他差。”

李曦微笑著應著:“那是自然。”

“隻不過,”隨後嬴政話音一轉,道:“若是有一日,此人能為我秦國所用,會更好。”

聽到他這帶著“我全都要”的貪心意味的一句,李曦頓時間就是笑彎了那雙美麗的桃花眼,壓抑著自己的笑意道:“這件事恐怕有難度……”

隨後她努力讓自己變得正經一點,對眼前的少年君王問道:“王上可知,我放在為何會忽然間對您說那番話?”

嬴政並未搭言,目光卻是望了過來。

李曦繼續道:“因為,在我原本所看到的未來之中,李牧不該是在此時封君,而是數年以後,彼時他已不再是邊境守將,而他受封武安的原因也並非是抗擊匈奴有功,而是因為……”說到這裡的時候,她頓了一下,之後的幾個字又惟恐嬴政聽不清的特意的咬了重音,“重創秦軍。”

嬴政:“……”

短暫的片刻沉默之後,他忍不住的問道:“我秦國就這麼招人恨?”

而在聽到嬴政的這句話之後,接下來沉默的則是換做了李曦。

容貌美麗的少女看著對麵的君王,同樣也是有些忍不住的反了回去,“這您還用問我嗎?”

從秦惠文王那一輩兒開始,秦國就是改走流氓路線,數十年間,天下六國幾乎都被秦國給得罪了一個遍。其中尤為以楚、趙二國得罪的最狠。

——張儀欺楚,六百裡地硬生生的變成了六裡。白起長平之戰,坑殺趙軍四十餘萬。

聽李曦這麼說,嬴政不禁再度的沉默了一下,少年微微移動目光重新去看那絹帛,分享是轉移注意,略過秦國是真的招人恨這個話題,不過就在視線觸及到那剛才還沒來得及看的第二則消息的時候,一瞬間那雙狹長的丹鳳眼頓時凜冽威嚴了起來。

見到僅僅在一瞬間中嬴政的眼神全然變了,李曦不由得問了聲,“怎麼了?”

嬴政本就清冽的聲音變得更冷,仿佛結了一層寒冰,帶著一種令人心顫的寒意,冷聲道:“趙王邀楚,魏,燕,韓五國君王共同出兵,合縱……攻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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