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餐廳裡一片寂靜。
那一瞬間,還是年紀最小的的謝迎風回過神來,失口叫道:“你怎麼在這?”
“我怎麼不能在這?”謝文涵做出一副詫異的模樣,“這裡是我的家啊,我回家有什麼不對嗎?”
“我想你們了,所以就回家來看看啊。”謝文涵頗為理直氣壯地回答道,“難道我不能回家的嗎?”
謝迎風被謝文涵堵得死死的,謝父對著大兒子謝文海使了一個眼色,謝文海當即有些不滿地開口道:“謝文涵,你說什麼呢?”
“你一回到家就讓所有人不痛快!”謝文海眼眸中漸漸釀起一番風暴,他頗為冷硬道,“閉上你的嘴滾回你的房間去!”
謝文涵微微垂下頭,似乎有些傷心的模樣,他愣了好一會兒,才有些嘶啞地開口,道:“……大哥。”
那聲音之中,竟然有那麼幾分委屈。
謝父眼珠子一轉,上來打圓場,先是假意訓斥了謝文海幾句,又笑著對謝文涵道:“文涵回來了?這是好事啊,來,給文涵添雙碗筷!”
“這麼久不回家,可把你/媽急壞了。”
謝母接到丈夫的眼神,也急忙放下筷子,走到謝文涵身邊,拉住謝文涵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謝文涵,道:“瘦了。”
聲音之中,竟然有幾分哽咽。
“那也是他自找的。”謝文海當即冷笑出聲,他比謝文涵大七歲,那件事情發生的時候,他已經知道記事了,所以對謝文涵的身世也知道幾分,加上謝父對於自己的大兒子也非常滿意,在謝文海成年之際,也是將謝家的秘密一點一點地慢慢透露給謝文海了,所以謝文海對謝文涵並沒有幾分感情,甚至是滿懷戒備和敵意,
年少時,謝文海他們家的日子並不好過,謝文海到現在都還記得那段時間,想吃什麼都吃不到,想買什麼都買不了,幼兒園的小朋友有著各種各樣的名牌玩具,但是他從始至終就那麼兩個小車玩具,他想要爸爸媽媽給他多買幾個玩具,也隻會得到父親的訓斥和母親的眼淚,
謝文海一點也不想回到以前那樣的生活。
不同於謝迎風和謝文軒,從生下來就享受錦衣玉食,謝文海著實過了很多年的苦日子,謝迎風和謝文軒還有幾分天真嬌縱,但是謝文海卻已經心思深沉、手腕狠辣,幾乎可以說是與他的父親謝寧浩如出一轍了,
這也是謝寧浩為什麼那麼滿意他大兒子的原因,
因為他的大兒子,不管是相貌還是性格,都和他極像。
當初謝文涵的祖父祖母接濟謝文海一家,可是從來沒有想過會引狼入室,依照讓自己的兒子、兒媳、孫子統統命喪他人之手啊!
謝寧浩心狠手黑,謝文海也不逞多讓!
謝寧浩和謝文海是親父子,性子又幾乎如出一轍,配合起來格外默契,偶爾再加上謝夫人和謝迎風,飯桌上好不熱鬨,要是換回原來的謝文涵,現在自殺謝罪的心都有了。
而謝文涵卻毫不在乎這個,這些人的話他壓根沒往耳朵裡進,隻是在他們停歇的時候,他微微咬住下唇,張了張口,一個字也沒有吐出來,然後扭頭就走,
走了好一會兒,他才顫抖著唇角,低低地問道:“……可是,我想你們啊,你們不像我嗎?”
說完,他大步離開,他的步伐極快,也沒有人追他,一眼望過去,就像受了傷害又無法自保隻能逃避的可憐小動物,
謝文軒望了望謝文涵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感覺今天的謝文涵與以往的謝文涵不一樣,不由小聲道:“……嗯……他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哪裡有不一樣?”謝迎風翻了個白眼,快人快語道,“還是那麼討厭。”
“行了行了,”謝夫人擺了擺手,製止了謝文軒和謝迎風,道,“他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去吧,至於迎風,你不是約了朋友要去逛街的嗎?文軒,一會兒你還要去上課呢,你們兩個都沒有多少時間了,還不快點吃飯,楞著乾什麼!”
“吃飯。”謝文海吐出兩個字,為弟弟妹妹個夾了一筷子菜,謝迎風和謝文軒向來懼怕這個大哥,聽謝文海開口,立刻就乖乖吃飯了。
謝寧浩和謝文涵眉眼帶笑地看著自己的三個女兒,再聯想現在錦衣玉食的生活,真真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不由更感到幾分快慰,
隻是……那個礙眼的小東西什麼時候才能除掉?!
謝夫人微微擰起眉,眼下這一切她已經不能失去,如果失去,她肯定會發瘋的!
所以她十分反感謝文涵,每當謝文涵出現在她眼前的時候,想想這一切是怎麼得的,她總有一種不安感,而今天,她更有一種不安,
但是……
——她不能失去眼前的這一切!
她不能!她的孩子們也不能!
謝文涵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這個宅子和他是有一種隱秘的聯係的,他自己說不出來這是什麼聯係,但是從回到謝家開始,他就感覺心情愉悅,
那種親密感和找到歸屬一般的感覺,讓他的身體都輕盈起來,
謝文涵坐在自己的床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集中精神,企圖讓自己與這個老宅構建出某種親密的關係,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謝文涵的呼吸越加均勻,他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就仿佛要睡著了一般,
十分鐘,二十分鐘,三十分鐘,
謝文涵睜開了眼睛,眼裡有幾分煩躁,不知道為什麼,他明明可以感受到那股子親密信任,那股力量明明也在拚命向他掙紮求救,也在努力奔躍到他的身邊,但是他們偏偏就是無法相遇,
就像王母從中間給牛郎織女畫了一條銀河一般,看的見,感受的到,偏偏就是摸不到、碰不著,這可愁死人了。
謝文涵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他一沒有傳承,二不知道謝家有關玄學的書籍都放在那裡,這邊的力量體係他都沒有一個基本的概念,而他又在其他世界了解了其他的力量體係,沒有書籍傳承指導的話,天知道他會不會直接走了彎路,
這謝文涵的父母早逝,離開的時候原主還是個不會記事的孩子,而且在原主的記憶裡,也沒有一點關於玄學的記憶,他上一輩子到死的時候才反應過來,自然對謝家各種家傳毫無所知,而因為性格和受到的苛待等等的原因,原主對這個家也沒有多少了解,更是不知道謝家的書籍等等傳承物架在哪裡,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謝文涵不知道在哪裡,其他人也不知道,
謝寧浩及他背後的大師為什麼不弄死謝文涵,還不是因為謝家老宅?這謝家老宅不過是一個房子,就算在京城房價極高,老宅具有著不小的價值,但是對於謝寧浩背後那個玄學大師來說,不就是個房子,這點子東西能入得了他們的眼?
他們所看重的、追逐的,從來不是謝家老宅,而是謝家老宅所擁有的東西。
謝家作為玄學世家,即使後來衰敗,家族子孫實力平平,但是他畢竟傳承了幾千年,甚至在王朝建立之前就已經存在,這得擁有著多少好東西?
就是那些法器、靈器等等不提,就是謝家幾千年傳承下來的有關玄學的書籍知識等等,都是一筆巨大而可怕的財富!
這些玄學世家的秘密從不外傳,有些嚴苛點的家族,隻傳給嫡長子,代代隻傳這麼一人,其他人都不要想了解任何一點。
謝文涵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他回到老宅的唯一一個目的,就是將自己身上的力量體係弄清楚,然後學會這些東西,畢竟對於他來說,謝寧浩他們根本沒有什麼威脅,早下手晚下手都沒什麼區彆,那些人不過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多久,
他比較在意的,是這些人身後的那位玄學大師。
謝文涵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他微微抿起唇角,再一次閉上眼睛,凝聚精神,全神貫注,想要在這個老宅獲得自己想要的線索,
謝寧浩他們也不可能知道那些東西在哪裡,要是他們知道了,謝文涵估計已經沒有命在了,
所以說,現下根本沒有人知道那些東西在哪裡,他隻能自己找。
謝文涵躺在床上,模樣就像睡著了一般,他感覺他的腦海中漸漸可以繪製出臥室的圖案,他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仿佛在拚命地掙脫他“肉/體”的“束縛”,想要前往更遠的地方,
就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呼喚著他一般,
“喀嚓——”
臥室的門發出一陣聲音,讓謝文涵猛地打了一個寒顫,那種神奇又玄妙的感覺瞬間被打破,讓謝文涵心裡多添了幾分惱怒,
“二哥。”一個有些嬌軟的聲音傳來,謝文涵冷冷地望過去,隻見謝迎風端了一個盤子,站在門口,對著他靜靜地微笑,“我來給你送點吃的。”
“你的胃本來就不好,晚上一點東西都不吃,又要犯胃病了,”小姑娘嬌嬌怯怯地站在那裡,有些擔憂地說道,“二哥,彆跟大哥置氣,大哥也是擔心你,你不顧家裡反對硬要跑出去,你知道我們多麼擔心嗎?媽媽那個時候差點被你氣進醫院,你還一意孤行,我們的心啊,都涼透了。”
說到這,小姑娘的聲音有一些哽咽,似乎是極為難過的樣子。
謝文涵的唇角緩緩勾起,輕描淡寫地說道:“是嗎?”
這就是原主在這個家裡的地位,彆人都可以自由出入他的房間,想進就進,想開門就開門,完全不需要他的同意。
連敲門的流程都可以免了。
他的聲音很輕,也很涼,但是謝迎風站在謝文涵臥室的門口,看不清謝文涵的眼神,也聽不到他語氣中的涼意,隻想趕緊完成自己的任務,然後出去玩,
讓她來給謝文涵送飯已經夠委屈了,還要她對謝文涵噓寒問暖、觀察謝文涵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聲音和語氣?可美得他!
謝文涵愛吃不吃,餓死拉倒!
心裡雖然這麼想,但到底還是記掛著謝寧浩交代給她的任務,見謝文涵不肯出來接,謝迎風隻得走了進去,而在她的腳剛剛踏入一步的時候,就聽到一個冷淡的聲音,“站住!”
謝迎風楞了一下,有些不耐煩道:“二哥,怎麼了?”
謝文涵從床上跳下來,然後走到臥室門前,一邊將門帶上,謝迎風連連後退,氣急敗壞道:“謝文涵!你乾什麼!”
謝文涵乾脆利落地鎖了門。
謝迎風“砰砰砰”地敲門,她是年紀最小的,還是女孩,從小被人嬌著寵著,哪裡受過這委屈,當即就氣壞了,“謝文涵!你什麼意思!你給我開門!”
“你狗眼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我好心好意地給你送飯!你竟然這麼對我!!”
不一會兒,謝文海就走過來了,在知道事情經過之後,他很是憤怒起來,在敲了門謝文涵不應之後,他找管家拿了備用鑰匙,直接開了門,
而謝文涵正坐在床上等著他們呢,一副好以整暇的模樣。
“謝文涵!”謝文海聲音帶著壓抑的憤怒,他是謝家幾個孩子中最為高大的一個,性子又冷硬,謝家幾個孩子都怕他,曾經原主更是怕極了這個大哥,因為謝文海對他最是冷厲。
但是謝文涵並不怕他,於是謝文涵決定主動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