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他想受人歡迎(十三)(1 / 2)

第13章

白石鳴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念頭,但是自從這個少年上了車之後,他心裡就有了一股極為安心的感覺,那種感覺讓他不由深深地鬆了一口氣,

看著謝文涵,白石鳴甚至不由都露出幾分笑意,然後他看見那個年輕人歎息著搖了搖頭,眉宇間都頗為嫌棄的樣子,

然後,他的指尖就被放入了一個什麼東西,白石鳴看不真切,隻是下意識地就把這東西緊緊地握在手心裡,隻感覺那些失去的力氣都回來了。

“你竟然敢壞我的好事——?!!!”

而前麵的司機,卻出離地憤怒了。

“你竟然敢……你竟然敢……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他的身上開始冒出一係列的黑氣,謝文涵連眼皮子都沒有抬一下,似乎是渾然不在意的樣子,隻是從白石鳴的手裡拿過白石鳴的手機,鎮定自若地關掉了白石鳴與他戀人的通話聲,

“一會兒發生的事情,不適合直播,”謝文涵鎮定自若地說道,“我們要相信民主科學,這種反科學的事情,還是不要大肆傳播的好。”

謝文涵說的一本正經,白石鳴下意識地點頭,模樣竟然有幾分乖巧,把謝文涵都逗笑了。

前排的司機似乎從來沒有被這麼忽視過,他出離地憤怒了,身上的黑氣已經漸漸出現了一些紅色的血絲,然後發出憤怒的咆哮,“——你——該——死!”

刹那間,那司機的頭發司機瘋漲起來,白石鳴下意識地往後一躺,隻見那怒漲的發絲就這麼向他們襲來,而謝文涵似乎還完全沒有發現!

“謝——”

白石鳴剛剛吐出一個字,不可思議的一幕就發生了。

那些瘋漲的發絲就像碰到什麼堅.硬而無形的屏障一般,就這麼被擋在那裡,然後一寸一寸的斷掉,那司機發出尖銳的聲音,白石鳴隻感覺自己的耳朵都有一些疼,黑氣與血絲更為迅速地蔓延,漸漸地,他們竟然已經看不清那個司機的臉,

白石鳴下意識地靠近謝文涵,在現在這個時候,身邊這個看起來白淨精致的青年,簡直讓人安心的很。

“怨靈啊……”謝文涵微微蹙起眉來,語氣中帶著幾分好奇,頗為真情實感地說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怨靈呢。”

“就長你們這副模樣嗎?”謝文涵頗為好奇地說道,“書上說怨靈大多風華絕代,妖.媚異常,勾魂攝魄,我怎麼……”

謝文涵有些苦惱地開口說道:“為什麼你和書上的描寫相差那麼遠,難道是我認錯了?但是這個氣息確實像怨靈啊……”

年輕的男人頗為糾結地說道,好看的眉眼都皺成了一團,那團黑氣仿佛在一瞬間暴漲,白石鳴膽戰心驚地揪住了青年的袖子,心裡幾乎要咆哮出聲——

——你不要再激怒它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給……我……去……死……”

沙啞的聲音中帶著衝天的憤怒,那周圍所有的黑氣都像被衝開了一般,化身為萬千黑點,以雷霆萬鈞之力向他們襲來!

白石鳴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一隻手死死地抓住謝文涵的袖子,一隻手死死地握住謝文涵塞到他手裡的那個東西,心臟簡直要跳出去了!

“怎麼可以這麼暴躁?”年輕男人搖了搖頭,頗為憤慨地說道,“我今天可是穿了一件我很喜歡的衣服,你要是給我弄臟了,我可是會很生氣的。”

車內的空氣又冷了幾分,又陰又冷,白石鳴整個人都不由自主地發抖,然後向謝文涵那邊縮了又縮,更是暗暗祈禱,祈禱他們還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砰——!”

一陣光怪陸離,白石鳴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然後便聽到謝文涵有些嫌棄的聲音,“……唔,抓到了,好臟。”

“說好的風華絕代魅力無雙呢!”謝文涵有些控訴地說道,“怎麼可以這麼難看!”

白石鳴:“……”

白石鳴顫顫巍巍地睜開了眼睛,正看著謝文涵握著一個小瓶子,瓶子裡似乎有什麼東西,白石鳴看不見,但是他可以聽到謝文涵那帶著幾分控訴的諄諄善誘的聲音。

“哦……我明白了……有仇有恨是不是?”

“但是有仇有恨你也不能對著無關的人下手啊?”

“你盯上的這個男人一看就是少年坎坷、孤單寥落但是成年遇貴人、情場得意、事業穩定、順遂一生的命格,”

“你動這樣的天之驕子人生贏家,多不好啊,這不等著分分鐘被天道/乾/翻呢嗎?”

“什麼?你恨同/性/戀?那你也不能一棒子將所有同/性/戀都打死啊,你這是恐同晚期症狀。”

“好好好,你不是你不是,你向往眾生平等,好好好,行行行,你彆激動,你再把自己撞散架了。”

看著年輕的男人狀似好言好語地對著那個瓶子哄著,但是實際上每句話都頗為紮心,白石鳴一個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

這謝文涵怎麼這麼有意思呢?

下一秒,白石鳴就感受了謝文涵嚴肅的目光,“你不要笑,你這樣笑,會傷到怨靈小姐姐的心的。”

白石鳴:“……”

“唉,怨靈小姐姐,你不要撞了,你這是瞧不起我嗎?你就是把自己撞散架了,這瓶子我不打開,你也出不來,死心吧。”

“好吧,怨靈小姐姐,你冷靜一點,然後我們好好溝通一下,好不好?”

“我關你麵相,也是一副明顯的善人臉,你應該是一個十分善良的好姑娘,平日裡也有救助流浪貓狗的習慣,要不然你也不可能到現在還好好的。”

“你還不明白嗎?因為你平日裡的善舉,那些貓貓狗狗等等的小動物,都願意保佑你、或者說保護你呢。”

“要不然你早就灰飛煙滅了,哪裡還有現在這出來害人的可能?”

“好好好,你也沒有害成功,也是倒黴,第一次選人就選上了白哥,都不知道該說你是幸運還是不幸了。”

“好好好,是因為白哥是同/性/戀,所以你盯上了白哥,本來想要在地下停車場直接行動,結果沒想到白哥沒去開車,於是你就附身到這個司機身上了,明白明白。”

“小姐姐,你既然這麼冷靜,不如我們好好談談?”

下一秒,還沒有得到那個怨靈的回應,謝文涵就直接打開瓶子,將那個怨靈放了出來,

白石鳴下意識地一縮,但是這一次,卻沒有剛剛那麼陰冷的感覺,

一個相貌看起來十分乖巧的小姑娘出現在兩個人的麵前,她看起來就是一副十足的乖乖女的模樣,又有著一張娃娃臉,給人一股親和感,是十分招老人喜歡的麵相,

“我叫羅子欣,今年二十八歲,我有一點輕微的社交恐懼症,加上我父親的脾氣比較暴躁,還十分重男輕女,小的時候我沒少見到我父親打我的母親,所以對於婚姻和戀愛都有些抗拒,比起人,我更喜歡和貓貓狗狗相處,同樣,因為喜歡貓貓狗狗,所以後來才走上了救助流浪貓狗的道路。”

“在我二十五歲那一年,因為遲遲沒有戀愛結婚,所以我爸媽十分著急,要求我去參加各種各樣的相親,我那個時候,也不會反抗,就這麼相來相去……”

說著說著,羅子欣的聲音中漸漸染上幾分憤恨與怨懟,連帶著本來還有些穩定的魂體,都有些不穩了,謝文涵不由微微蹙眉,在半空中畫了一個圈,然後推向羅子欣,

刹那間,他們看到了羅子欣的回憶,

——“不嫁人?你怎麼敢這麼說?!不嫁人大家都會說你有病的!”

——“你憑什麼不嫁人?!!你還想吃我們喝我們一輩子嗎?!!你要是不嫁人,老子現在就活活掐死你,也比你害了老子強!”

——“你要是不嫁人?全市都會笑話我和你爸的!”

——“不行,你必須嫁人!”

——“把那些貓貓狗狗丟出去!就這些貓貓狗狗,誰還敢娶你?”

——“你租的房子?你租的房子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你都是我和你.媽的,更何況你的工資你租的這房子!”

——“你扔不扔?你不扔我給你扔出去!”

——“我告訴你!你能不能養這些貓貓狗狗,不是你說了算的,也不是我和你.媽說了算的,是未來你老公你婆婆說了算的!”

——“做女人的,這就是你的命,你要是不趕緊嫁出去,那你還不如直接去死!”

那一男一女各種尖利刺耳的聲音瞬間衝進白石鳴和謝文涵的耳朵裡,讓他們兩個不由微微蹙起了眉,羅子欣的回憶裡已經看不清那一男一女的麵容,但是他們所代表的“暴/政”、“壓/迫”、“擠/兌”以及帶來的各種負麵消極的情緒,卻還在羅子欣的腦海中徘徊,

謝文涵中肯地點評道:“所以上學和受教育的權利真的非常重要啊。”

誰也沒想到,謝文涵會蹦出這麼一句話來,哪怕是羅子欣,

比起刻意的沉默或者是安慰,這麼一句驢唇不對馬嘴的話,反而讓羅子欣更平靜了一點,

羅子欣似乎是穩定了一些,她沉默了一會兒,繼續道:“我抗爭過、反抗過、更想要離開這座城市,但是我的貓貓狗狗太多了,有一些還在醫院裡,再加上找工作等等的事情,又抱著某一種期待和妄想,短時間內沒有走,但是相親已經成了我的‘公事’,雖然每每應付過去,但還是十分反感。”

“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他——”

羅子欣的聲音陡然變得極為憤怒,那種徹骨的恨意在她的聲音之中流淌,她的身形更不穩了起來,似乎在翻著什麼劇烈的波濤一般,

“他是一個獸醫,平日裡也會收養流浪貓狗,救助流浪動物,我們兩個一拍即合,在三觀、愛好、口味、話題等等方麵都一拍即合,”

“我對他也很有好感,而在我們認識一個月之後,他跟我告白,我就答應了。”

“我父母催得緊,又總是讓我去相親,我就將他的存在告訴了我的父母,然後帶他來看我的父母,我的父母似乎是急著想要將我嫁出去,要求見他的父母,他們聊的十分開心,很快就定下我和他的婚約。”

“二十六歲那一年,我嫁給了他,那個時候,據我們認識也不過僅僅隻有三個月的時間。”

“婚後,還算是幸福甜蜜的一段日子,直到我懷上了孩子。”

羅子欣的聲音陡然變得陰冷起來,白石鳴似乎都已經看到了這個故事的結尾,他在這一瞬間,終於明白了羅子欣為什麼會那麼恨同/性/戀。

因為——

她的丈夫,是一個同/性/戀,

而她的丈夫出櫃過,家裡鬨過,罵過,打過,都無法讓他“改邪歸正”,於是他的父母終於放棄了,他們跪在地上哭著求他,不管怎麼樣,他都要留給家裡一個孩子,保證他們家的血脈可以傳承下去,讓他們老兩口出去的時候也不會被人看不起,

他們活了一輩子,沒有做過什麼壞事,一輩子都是個好人,德高望重,老了老了,不能因為兒子就被鄰居指指點點半輩子,他們受不了的,

與其那樣,還不如直接讓他們去死。

兩個老人喊死喊活,最終,他妥協了,他會去找一個妻子,然後與她生一個孩子,給老兩口一個念想,也堵住悠悠眾口,

他總不能看著自己的父母去死吧?

於是,他找到了羅子欣,

因為羅子欣“乖”。

在跟羅子欣相處的時候,他停了許久羅子欣的訴說和抱怨,委屈和難過,知道她明明那麼討厭相親,但還是因為父母而去參加相親,他知道她心裡是有反抗意識的,但是不敢做,她是一個“乖乖女”,習慣了順從,便於掌控,而且對於父母也足夠尊重,即使憤怒委屈難過,也隻是抱怨一下,也不會真的跟她父母爭執什麼,這恰恰是自己最需要的人。

他想,他雖然不會給羅子欣愛情,但是除了愛情之外的一切,他都會給她,他會給她尊重、給她信任、給她金錢、給她孩子,除了愛情和性/生/活,他什麼都可以給她,

他是一個天生的零號,他也沒有辦法,反正戀愛到最後也都變成了親情,譬如他父母,自從他出生,他父母哪裡還有性/生/活?

他不過是提前結束這一切而已,又沒有少羅子欣半分,他會寵著她、護著她、尊敬她、與她在人外做一對幸福夫妻、保全她的顏麵,也會孝敬尊重她的父母,大家搭夥過日子而已,也沒彆的什麼不好啊。

但是這對於羅子欣而言,簡直就是滅頂之災!

她頂著父母這麼久的責罵、謾罵和壓迫一直沒有找對象,相親也次次不成,她看不上的絕對不會將就,哪怕她忍受那些謾罵和壓力,也從沒有想過將就一生!

她母親的例子就在她的眼前,她不想跟她母親一樣過一生!

但是她卻進入比她母親還要悲劇的一生。

女人的心,自然是敏.感的,一懷孕,她就知道他的反常,那種仿佛完成了什麼任務一般的喜悅和鬆氣,讓她心裡有了一種極為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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