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一元重重地點頭,然後謝文涵猶豫了一下,在許一元的手上一個字一個字地寫到,
——“我沒有破解他們的結界,這樣會驚動他們,我讓他們的結界容納了我們,但是這樣會有一定的風險,我剛剛給我們補了一部分的結界,目前看來沒有問題,但是要保持安靜。”
——“安靜、安靜、安靜,絕對不能讓他們發現,要不然任務就失敗了。”
許一元並沒有任何表示,隻是那一瞬間,他的呼吸都變得輕不可聞起來,謝文涵的意思他自然是懂得的,因為有結界這個節外生枝,他們的任務難度瞬間翻了好幾倍,不管是對這個結界視而不見還是破解這個結界,都會造成他們的任務失敗,而隻有不驚動他們的同時又能讓他們知道結界裡發生的事情,才有可能完成任務,
謝文涵為了這一點,必然是想了不少辦法,付出了不少氣力,
許一元看到謝文涵額頭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心裡更是有些難過,在這一刻,他突然感覺自己竟然那麼沒用。
謝文涵仿佛是感覺到許一元的情緒,他反手握住許一元的手,目光明亮而堅定,甚至還帶著幾分溫柔,輕輕地搖了搖頭,
許一元楞了一下,仿佛放下了什麼一般,對著謝文涵緩緩微笑了一下,模樣很是溫柔。
在下一秒,兩個人都變得極為嚴肅起來。
那個結界,出現了新的人物,
——高大的男人,穿著黑色的鬥篷,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什麼都看不見,
——卻散發著一種,極為危險的氣勢。
他一出現,就是一陣烈火燃燒,幸好謝文涵剛剛使用了無數結界疊加,又被他們的結界所認可,這烈火並沒有傷到謝文涵他們的結界,要不然……
……要不然怕是要……
那男人檢查過周圍,滿意地點了點頭,低聲道:“……宗雲宇?”
宗雲宇狂熱地看著男人,重重地點了點頭,那激動的模樣,仿佛連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咚、咚、咚——”
謝文涵那一瞬間,都可以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有一種不屬於他的憤怒與恨意如同烈火一般熊熊燃燒,仿佛要將他整個人都吞噬!
他心底仿佛有一頭野獸終於醒來,咆哮著、狂怒著、很不得直接衝過去,活活地啃死那個男人!
謝文涵不由自主地握緊了許一元的手,十分用力,許一元甚至都有些疼,他下意識地扭頭看向謝文涵,隻見謝文涵死死地凝視著那個穿著黑色鬥篷的男人,眼睛幾乎都紅了起來,
充斥著憤怒與恨意,像一隻被逼上絕路的獸,
許一元心底一驚,下意識地將謝文涵整個摟在自己的懷裡,用力地抱緊他,無聲地安慰,
許一元的兩隻手都緊緊地抱著謝文涵的兩隻手,似乎是想要將自己的力量和溫暖傳給他一般,他將謝文涵攔腰抱在懷裡,臉貼在謝文涵的脊背上,無聲地安撫著謝文涵的情緒,
謝文涵看起來,是那般激動。
許一元的眼眸,也在一瞬間冷了下來,注視著那些人的眼眸之中,有著一閃而過的殺意,
為了怕這股殺意讓那些人發現,他猛地低下了頭,將自己整個都貼在謝文涵身上,努力安撫著謝文涵的情緒,
看謝文涵這副模樣,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那個男人,必然是曾經滅了謝家滿門的男人。
也是用了那麼多年,才好不容易騙取到謝文涵信任的男人。
也是讓謝文涵痛苦那麼久、讓謝文涵陷入無儘自殘之中的男人。
這個辣雞。
該死。
許一元發誓,他必然會手刃這個垃圾,還絕對不會讓他就那麼痛痛快快地死,他要讓那個垃圾嘗遍謝文涵所有的痛,然後再淒淒慘慘地死去,
想到曾經看過的謝文涵的身體,那上麵密密麻麻的傷痕簡直讓人膽顫,還有那能活活痛暈過去的胃病,每每想起,許一元就恨得牙根癢癢,
如果謝文涵不是一個異能者,僅僅隻是一個普通人,說不定他都已經沒救了!
想到這,許一元心裡更是暗恨,但是此時此刻,他和謝文涵都不敢露出半分,謝文涵緩緩地將許一元推了開來,然後搖了搖頭,輕聲道:“他不是結界係異能,也不是感知係異能。”
“所以,不用擔心了。”
他們隻需要擔心結界係異能和感知係異能的異能者,前者就是以結界為武器的,結界就是他們最好的搭檔最忠實的朋友與武器,而後知對於周遭的感知會讓他們敏/感異常,很有可能發現不對,
但是來的這個男人既不是結界係異能也不是感知係異能,就無所謂了。
謝文涵曾經親眼看到他屠殺謝家眾人,那源源不斷的紫黑色火焰如同來自地獄深淵的魔火,永不斷絕,可怕異常,
這是一個火係和變異毒係異能者,並且將變異毒係融入火係之中,從而開創了毒火係異能的異能者,
是原主……最恨的那個人。
那個人用了那麼多年騙取原主的信任與感情,騙取原主對他的不同與好,在原主終於將他放在心上的時候,再瀟瀟灑灑給了原主最後一擊,
原主徹底地忘不了這個男人,這個男人的每一根頭發絲都被他深深地凝記在心裡,哪怕隻是看個影子,他都能將這個人認出來,
因為曾經付出的真情,因為那些源源不斷的恨,
曾經,恨意與報仇,是支撐著原主走下去的動力,
但是最後,原主也沒能走下去。
他還沒有成年,他還是一個孩子,他背上這種血海深仇,然後在痛苦、絕望、自我厭惡中苦苦掙紮,他根本停不下來對自己的傷害,自殘仿佛是他唯一能夠減輕自己精神痛苦的方式,自己給予自己的痛苦讓他覺得自己還在活著,還有著不可放棄的任務,
原主總是認為,是自己害了父母,是自己害了兄姐,他是一個罪人,不配活在世界上,更不配快樂地活在這世界上,他隻配得到痛苦,
謝文涵過來的時候,原主的精神狀態和身體狀態都已經非常不好了,謝文涵毫不懷疑,如果自己晚來幾天,說不定原主就能變成一具冰涼的死屍,
活著對他來說,實在是太痛苦了,那種強烈的自我厭惡讓原主夜不能寐,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除非生生將這個記憶從原主腦海中挖出去,否則等待原主的依然是死路一條,
但是原主不允許任何人將這個記憶挖出去。
“放心,他這種垃圾,必然活不久,”許一元握住了謝文涵的手,格外鄭重地說道,“遲早被雷劈,還是劈的要死不活的那種。”
謝文涵彎了彎唇角,然後順從地點頭,道:“你說得對。”
許一元握住謝文涵的手,認認真真地想道,看來他的雷係異能,得抓緊練起來了,
為了將來將這個垃圾劈的半死不活,
他的搭檔那麼期待,他怎麼也得滿足搭檔的心願啊!
許一元十分嚴肅地想道。
而宗雲宇還有他的女朋友以及那個男人,都沒有察覺到不對,那男人一把將鬥篷甩了下來,露出了一張完美無缺、讓人驚.豔的臉,
許一元緊緊地凝視著那個男人的臉,心裡突然有些酸溜溜的,
……這個王八蛋就是憑借這張臉才走進涵涵的內心的吧?
艸!
垃圾人渣!靠臉騙人!
到時候一定要先毀了他這張臉。
許一元義憤填膺地想道。
“宗雲宇和他的女朋友……來自一個地方?”謝文涵皺了皺眉,這和他們所得到的情報,好像不大一樣啊。
“不是,”許一元搖了搖頭,目光也漸漸嚴肅起來,“我倒是覺得,要不是宗雲宇真的控製了他的女朋友,無論是靠感情還是彆的什麼,但是我個人覺得這個可能性非常的低,我比較青睞於……”
“……宗雲宇和他女朋友背後的那兩個國家,聯手了。”
謝文涵沉默了好一會兒,鄭重道:“我寧願相信是宗雲宇控製了他的女朋友。”
“我也更希望是這個,”許一元嘟囔道,“但是可能性太小了,這種被徹徹底底地洗腦了一心一意隻為那個國家的人,宛若機器一般,還被控製,太難了。”
謝文涵:“……”
這個任務,似乎比他們想象的還要艱巨。
那個男人將一切都吩咐給宗雲宇和他的女朋友,謝文涵直接打開了傳音設備,將一切都傳給總部那一邊,同時心裡將這些都完完整整地記下來,以防傳音設備出現問題,
宗雲宇和他的女朋友眼裡都有幾分狂熱,那男人交給了宗雲宇和他的女朋友幾瓶藥劑,是那種能夠禁錮異能者異能的東西,讓宗雲宇他們好好使用,爭取直接滅了華國異能者協會的會長,必然是大功一件,如果不能的話,也要儘可能滅了異能者協會的高層,能多滅幾個就多滅幾個,也是一件大功勞!
宗雲宇和他的女朋友平分了那些藥劑,眼眸中滿是喜悅和激動,然後說了一連串效忠與崇拜的話,謝文涵和許一元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裡看到了欣喜,
……這種藥劑,可真是意外之喜了!
……反過來對付這些人,簡直不要太有意思!
那男人交代完,就讓宗雲宇和他的女朋友離開,自己一個人站在邊境線上遙遙相望,看著華國那一邊,輕輕地露出一個低沉的笑,
“涵涵,”他的嘴裡略有幾分玩味地念出這兩個字,謝文涵的眼眸在一瞬間嚴肅起來,許一元也一模一樣,那男人低笑道,“你在華國,還活著嗎?”
“以你那種心態,必然是活不成了吧?”
“難道仇恨還能支持你活下去?那我倒要對你刮目相看了。”
“不過死了,又怎麼對得起謝家眾人辛辛苦苦救你一場?”
“嘖。”
謝文涵冷冷地凝視著那個男人,但是心裡略略鬆了口氣,這個男人並沒有發現他們。
但是許一元,卻非常的憤怒,那個男人叫起謝文涵名字時那種輕蔑與不屑的樣子,簡直就是點燃他怒火的油!
……這個垃圾。
許一元在心裡怒罵著。
那個男人卻如同閒庭散步一般,在邊境線上走來走去,他看著華國的方向,卻根本不是對著謝文涵和許一元的,隻低低地笑道:“如果你已經死了,那我可要祝福你,我親愛的涵涵。”
“祝福你躲過了一場災難。”
“如果你沒有死……”
“那真是可惜了。”
“曾經的那場悲劇,你要重新感受一遍了,”男人搖了搖頭,輕輕地歎了口氣,雖然說這“惋惜”,但是卻沒有半分惋惜的意思,還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惡意,“你說你,到底多麼倒黴?你身邊的人,怎麼總是要害你呢?”
“太可憐了吧。”
“上一次是我,所以你失去了你的父母、姐姐、兄弟,我可是你最信任的朋友啊,這一把利劍插的你多痛啊,你當時的那種表情,我真是記憶猶新呢,”男人低低地笑道,“我多麼想……多麼想再看一次你的那種絕望而飽含恨意的眼神,那讓我當場都/硬/了!”
男人的眼眸之中,漸漸地染上幾分狂熱,許一元幾乎要控製不住自己走出去暴打他一頓的憤怒,謝文涵及時攔住了許一元,目光凜冽。
“這一次是你的同學,聽說這還是你的前桌,與你的關係還算不錯,而這一次因為他,你要失去你的老師、同學、華國異能者協會的許多高層,也就是你那些關心你的叔叔伯伯們,都要死了。”
“你說你是不是災星?誰跟你在一起,誰倒黴,誰就死。”
“真可惜,如果不是華國的結界讓我進不去,我真想現實再看一遍,再看一下你那樣的眼神,真是讓我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昂揚起來啊。”
“涵涵,”男人的表情帶著幾分詭異的溫柔,“我想你了。”
“想看看你……死的多麼慘。”
“我可以帶走你的屍體,製成標本,永遠讓你停留在那憤怒而絕望,怨恨而無措的一幕,”
“真是想想……就讓我興奮啊……”
許一元恨不得衝出去直接揍死他!
這個垃圾!!
這個垃圾就不應該活在世上!
他.媽的變.態!!
謝文涵艱難地摁住了許一元,他眼眸冷冷地掃過許一元,示意他保持冷靜,那男人舔了舔自己的唇角,狂熱地看著華國境內,但是他知道他進不去,因為屠殺謝家上下,華國異能界早就將他視為威脅,華國的結界自然也不會放他進去,
真真是可惜了,
錯過了涵涵那麼美的表情,唉。
早在他接觸謝文涵的時候,他就期待著謝文涵那一副絕望、痛苦、不敢置信的模樣,那種被保護的幸福快樂的小少爺,就應該知道一下這世間的醜惡和疾苦,
謝文涵總是可以將他心裡的一切惡意統統調出來。
男人冷哼一聲,從地上撿起鬥篷,他在這裡耽誤的時間太多了,他還要去執行任務,
我親愛的涵涵啊,你可彆這麼脆弱地死了,畢竟這樣……我可不能為你收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