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顧同誌, 你先彆急著犯花癡。我覺得你對自己的定位還不準確，你彆太低估你的流量和價值，你現在身上就一個寵物用品的代言, 聽著感覺有點慘……但我給你交句實底，其實之前我幫你拒了好多個。什麼保健品, 平價化妝品和快銷運動裝的, 你可彆怪我。”
“怎麼會！畢竟你是跟著我一起窮過來的！”北顧連忙說。
阿文忍住了翻白眼，心想, 是我窮不是你窮，又道：“……那就成，不是不讓你接代言賺錢, 是一開始不能亂接。等你成了平價代言人的代表，再接好的就難了。咱趁這個勢頭繃住勁兒，好好拍幾個拿得出手的作品, 慢慢來，眼光放長遠點。可不能像……”
阿文苦口婆心，說到一半又頓住了, 歎口氣。
北顧知道他想說不能像華姐手下的伍雨蕭, 那個同門師姐演技不錯，觀眾緣也不錯, 混得一直很好，就是邪門兒地一直接平價快銷生活用品代言, 現在滿大街小商店超市都能看到她的照片, 兩元店的門口除了大喇叭的廣場舞曲就是伍雨蕭的人形立牌。錢沒少賺就是無端讓人感覺很LOW, 阿文說過，她不是不想往上走，但是情況沒想象那麼簡單。
“沒事，阿文哥。錢夠花，按你的安排走。”
“嗯，好。我回來給你把劇本送來，咱明天去那個輕奢OVT時尚簽約順便看看人家關於代言和拍照形象的要求。這個代言無論對方表現怎麼樣，對你的未來而言都是很好的踏板，必須給你拿下。”阿文像是預料到什麼，給北顧打預防針。
“行。”
OVT那邊的代表比想象中還要傲慢。
北顧和阿文在會客室等了足足一個小時，最後一個戴眼鏡的小助理進來和他們說總監終於有時間了。
叫”總監“其實也有客氣的意思，OVT在華國的市場剛剛開始開發，阿文一早盯著這個品牌的代言，覺得如果能簽上對北顧而言是個不錯的開始。OVT雖然打著國際輕奢的旗號，但是畢竟品牌年輕，這幾年換了設計師才發展起來進入大家的視野，它在國內管理團隊都沒有落實好，阿文爭取到它也有這個成分。看著起點高，但北顧和它都是剛起步，誰也彆嫌棄誰。
但是今天看這個情形，對方還是有點輕視北顧的意思。約的早上九點，他們穿了大半個金城，被晾在這裡這麼半天一口水沒有，阿文拍了拍北顧的胳膊，安撫的意味十分明顯。北顧當然懂，他今天整體狀態不錯，甚至主動吃了早餐，現在胃裡一片安詳，對這種冷板凳待遇十分冷靜。想想以前什麼代言都沒有，今天都站在國際輕奢的門檻了……是吧……
尤其是，今早他一起床就收到了南哥的微信，讓他今天加油。電量滿滿！
來和他們見麵的是對方一個代表，具體什麼職位不明，人家也沒有自我介紹，被稱”陳總“，是個娘嘰嘰的小個子男人。細眉花襯衫九分褲，係著國際一線品牌金光閃閃LOGO的皮帶，胯極窄，走路有點扭。
”北顧是吧！請坐，看我這兒忙得呀……差點把你們忘了啦。對不住，Amy上杯咖啡！剛才啊，許克宇經紀人來找我，什麼事兒咱也都知道，要不是先和你們聊上，我真有點猶豫。唉，我這個人就是心太軟啦……”陳總送著胯往前走了兩步，一屁股坐到了小會議室的一張椅子上，翹起了二郎腿，一副累癱的模樣。北顧發現他不僅行為娘，連說話都要強行加個”了啦“或者”啦“，台灣腔混著港普滿滿小公主的語氣。
“謝謝陳總！”北顧哪兒聽不懂人家的話什麼意思，立刻站起來半鞠躬，阿文也跟著在後麵給陳總遞好話。
“噯，我說這個不是邀功的意思了啦。OVT吧……就是這樣，企業文化，誠實守信嘛！我也是個痛快人，坐下坐下，我們來談談合作啦。”陳總擺擺手，從旁邊拽過文件袋。
”看看有沒有問題，沒問題今天就敲定啦。我們這兒也是忙得要命，你看我辦公室剛裝修好還沒散味兒，新風係統不給力，我這兒還天天的滿世界忙得起飛。”
阿文畢恭畢敬地接過，翻了兩下蹙起了眉：“陳總……這個單係列是……？”
陳總正看著自己手上的指甲，聞言抬頭，一臉一所當然的模樣：“啊，就是今年早秋係列，十二件單品，4個套裝。ALEX設計師那個。”
“之前不是……”阿文後半句“半年總代言”還沒說出口，就被陳總打斷了。
“啊呀！那不是說爭取嘛！總部不同意，說是先看看。畢竟北……北顧是吧，沒什麼作品，我也是費儘口舌……唉，今天那個許克宇來都沒和我提一年呢！”
“……”阿文心裡冷笑，“總部”個頭，他不相信H國總部還乾涉一個小小的代言人！但他隻能打碎牙和血往肚子裡吞，強行笑道：“是的是的，我們也知道這次機會難得。但你能看《終罪》也馬上快大結局了，現在小北的微博每天還幾萬幾十萬粉絲的漲著，而且他的角色討喜，看這部劇的都是成年人消費能力強……”
陳總翹著小拇指擺了擺手，一副不欲多說的模樣，“啊呀，你說那部網劇啊……同性那個的，不行啦！H國沒通過同性婚姻法案，我們總部不太看重這個啦！”
“……”阿文臉色明顯不好。北顧反過來微微笑著拽了拽阿文的袖口。
陳總斜睨著阿文的臉色，最後放下二郎腿，故意嘬了下嘴，故作一臉無奈又寵溺的模樣，“唉，要不說你們年輕。行叭……我看看，我們這兒還有早秋新出的一款表的代言，也打包給你們。”
“……” 阿文看著對方變戲法似的又抽出一個文件袋，從裡麵拿出一張表的彩印概念圖，兩根手指按住往前推了推。
阿文強忍著不快抓過那張圖，看了兩眼，中規中矩的皮帶表，沒有吭聲但也沒有鬆手。
“費用還是之前的，我們總部的意思，先好好培養培養北顧，等明年，搞不好就來個亞洲區代言是吧！我們都要目光放長遠一點啦……”陳總還在“畫餅”。
“你們秋季不是還要上一款主打的男士皮包，我記得還沒有找人……”阿文根本沒理對方說的勞什子亞洲區代言，冷靜地繼續和陳總扯皮。
“公司想皮包|皮鞋分開單獨找人的。”陳總哼唧唧地說，“不過也不是不能商量……”
“不加價，無非是多出幾套片子，廣告位橫豎都要占……對吧？你們衣服和皮包都是一個設計師，風格也會統一，這樣安排會方便很多。”
現場陷入僵持，雙方都沒有說話。北顧深知此刻是目光和氣勢的較量，不敢四處亂看，隻能維持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向前注視。
“唉，怕了你啦……”陳總又從文件袋裡抽出幾個圖。
北顧深刻懷疑對方其實早有準備，要是阿文沒有提前做好功課堅持提出來，對方絕對裝傻……或者就是單純地想壓價。
阿文也是心累，無聲地歎了口氣，最後又指著合同說道，“你們這個違約倍數有點高，不合理。”
“哦，這個還沒改，是按照之前給那個視帝的標準走的，看我們彼此合作這麼有誠意，就改超低友情1.2倍得了，我現在就讓Amy去搞。”大概是覺得北顧也沒膽子違約，上杆子貼著他們，這點陳總倒是很好說話。
Amy把新合同拿來，加上了表和包，改了違約條款，大家又確認了一遍，最後雙雙簽了字。北顧的第一個正經代言算是簽下來了，雖然過程曲折，結局不太如人意，價格也給的低，但是……好歹是往前走了一步，從公司出來兩人都很高興。
北顧拿出手機給時南編輯了微信，把自己終於接到看得過去的單季度設計師代言告訴了對方。
時南那裡沒有及時回複，大概是在忙。
阿文買了外賣，倆人回北顧的四合院吃了飯，把上午的糟心事拋到腦後，開始討論劇本。這次阿文不止帶來了一部電影，還有幾個電視劇。
“都看看，這個和這個我覺得可以，這倆不太好……電影我覺得咱們一定要好好爭取。”阿文幾下把一小摞本子分成了三疊，先把電影的遞了過去。
“後天和主創見麵，調整下狀態。這個電影已經準備了一段時間了，你的角色以前有彆人，但是出了點事臨時撂挑子，現在臨要開演了，也算是我們剛好撿了漏。你的戲份集中3個月。大部分在川省，一點鏡頭在甘省草原。”
“甘省草原？要騎馬嗎？不然我是不是還得提前學一學。”北顧好奇地翻看劇本。
“對方沒說，劇本也沒給全，回來敲定了就知道了吧。”
“這幾個電視劇劇本不急，現在都是選角階段，等將來訂好人物檔期，估計年底能拍都算早，所以可以先看看，有喜歡的我們一起留意爭取一下。”
“好。對了，阿文哥……”
阿文抬起頭，詢問臉。
“公司是不是最近遇到問題了？我覺得你加班加得不正常……”北顧直白地問。
阿文猶豫了一下，從口袋裡摸出來一包煙，大概是覺得現在在室內，又給塞了回去。慢騰騰地“嗯。”了一聲。
“華姐生完孩子也不一定回來了。”
北顧驚訝：“為什麼啊？被挖牆腳了？“
”不是。你知道咱公司的沈佟吧？就是全兩年簽的那個練習生，現在已經出道了。“
“嗯。”
“小老板背著華姐給他身上簽了對賭協議。一年任務量這個數，完成了給這個數……去年他勉強達標了，賺了一筆，但是華姐知道後很不高興。今年沈佟沒接到好戲，代言也不行，估計……要賠了。”阿文嘴裡的小老板就是老板的弟弟。
北顧心裡咯噔一下，感覺不妙，“一般，賠多少？”
“具體我也不知道，但是估計不少，正常來窟窿肯定堵不上。”阿文終於還是把煙從口袋裡取了出來，叼在了嘴裡，沒有點火。“不過也不一定，這才8月，還有一個季度，看命。”
“那我們……？”
“走一步看一步，你今年《終罪》火了，我趕快帶你簽幾個好片子，無論怎樣，先把自己麵前這盤磨給他轉下來。”
“嗯，好。所以……最近華姐那邊都是你在頂著？”
“不全是，主要是小老板自己頂著，他們也知道你的前（錢）途，不敢耽誤。找你那些代言我都沒敢讓他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