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子一旁,剛剛立起來的帶著三腳架支撐的應該是要用的主攝影機,也用紅布蓋住了。
副導演吆喝著時間差不多了,劇組主創依次上香拜神。北顧作為重要的男演員之一,站在了時南身後。
先上去上香的是導演。
北顧離時南很近,他甚至能看到對方脊背上隔著衛衣都能露出來的蝴蝶骨及肌肉的輪廓。他覺得如果現在後麵誰要是擠一下他,他就能直接撲到時南的背上,因為低著頭,如果能再彎下腰,也許可以正好把臉埋在對方的脊背凹陷處。
也是因為距離原因,他還能依稀聞到空氣中的香味兒,清冽的冷香,味道不衝,但是綿延不絕,聞多了還帶一點甜絲絲的果味兒。屬於綿綿密密鑽進鼻子能順著血液往腦門頂的那種味道。
北顧忍不住像小狗一樣往前湊了湊鼻子,發現果然是時南身上的味兒。不女氣,很溫和,直男北顧覺得即便是作為男士淡香水也不過分。傳言時大神是個極其溫和的人,現在聞著連身上的香氣都柔柔的。
嗅嗅嗅——所以男神平時用的這款香水?什麼牌子?
正想著,前麵的時南突然回身,一張比海報和硬照還要讓人感覺震撼的臉就這麼猝不及防地出現在距北顧不到20公分的地方。
“……”
時南比北顧高一點點,倆人勉強算是平視對方,一時都沒說話。
幾秒後,時南先是抿起嘴唇,然後輕勾了一下嘴角,一臉正經地打招呼:“你好,我是時南。”
北顧迅速站直,乾巴巴回複:“時老師好,我是北顧。”
時南露出了他的招牌“工作式微笑”(小時光親封的),往邊上站了站,說:“站我這邊吧,一會兒咱倆一起上去。”
北顧是徹底愣住了。
剛剛他還在聞著人家身上的香水,盯著對方的小揪揪傻看,現在小揪揪的主人轉過來,直麵男神明亮深邃的雙眸和那張賞心悅目的臉。萬萬沒想到,和男神之間的對話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展開,而且還是男神先開的口。
時南見北顧傻愣愣地盯著自己,也不回答,眼睛漾起一層淺淺的笑意,好脾氣重複:
“我們是搭檔,站一排吧。”
北顧這才堪堪回神,“大男孩”有些小尷尬地摸了摸鼻尖,繼而恢複了往日活潑快樂的樣子,嘴上先是客氣了兩句,但是一個閃身,毫不客氣地湊到了時南邊上。
倆人規矩地負手站立,中間隔著兩個拳頭的距離,不遠、不近、剛剛好。
目視前方,看著季導在前麵拿著香念念有詞。
“時老師,昨天的巧克力和糖果很好吃。”北顧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禿嚕出來這麼一句,說完自己想拍自己。
“師兄,你剛才也太帥了!”李沐沐兩眼冒光,雙手點讚。
紅姐在旁邊沒有形象地大笑:“小北你可真行!”
北顧故意做了一個花輪甩劉海的動作,問:“怎麼樣,我剛才有沒有很瀟灑?很帥氣?很及時?很英雄救美?”
“特彆及時!我剛看時老師的助理看到你過去就跟淪陷區的人民見到解1放1軍一樣……哈哈哈哈……還有那個小凱子葉同學,臉都綠了……”
道具小何抖著腿一邊用一個強化過的豌豆射手折磨一隻頂著鐵桶僵屍一邊說:“說實話,我真的早都看他不爽了,昨天他欺負一個新來地場務,讓人大雨天給他跑腿去乾私活,回來一句好話沒有,還嫌人家慢,那麼牛氣怎麼不找個助理去……噯,對了,你剛才過去時老師連笑都美了8分……”
“你們不覺得北顧特彆有正宮娘娘的風範嗎……?他一過去……”
“噗……正宮……”
“正宮哈哈哈哈哈……”
“絕了……”
北顧一看大家聊得方向越來越奇怪,連忙回到小何身邊,跟他繼續未完成的大業————植物大戰僵屍無儘模式。
葉雲峰的事情隻是一個小插曲,過了大家就把他拋到腦後,北顧私底下卻在一圈朋友中獲得了一個稱號“正宮娘娘”,當然,這件事時南不知道。北顧也不希望他知道,私下開玩笑沒事,怕被有心人聽了惹麻煩。葉雲峰偶爾還是會屁顛屁顛地跟在時南身後,但是多數情況都能看到時南有彆的事要忙,那個拿著劇本找大神的路顯然是行不通了。
周末阿文帶來了一輛黑色的保姆車,連著開車的小司機一並交給了北顧,司機姓齊,叫齊奇,臉長得嫩,是個清清秀秀的南方男孩子,個子也瘦小。看起來還是剛畢業的樣子,一問才知道小齊已經26歲了,以前一直是在一個小公司打雜,最近才轉業的。好在北顧是白羊座,小齊是處女座,北顧仗著比他大4個多月,心安理得地繼續喚他“小齊”,看阿文的意思,小齊應該就是他近期的助理了,如果相處得好,會培養成長期助理。這些年阿文一直幫他操心,現在助理送到眼前,北顧自然收下,唯一的遺憾是再不能蹭時南大神的車。
………
今早要拍很重要的一集,早晨6點就要求到達片場,小齊5點半來敲門,北顧剛剛起床。兩人一頓兵荒馬亂,洗臉刷牙穿衣服外加開車,路上北顧又接了個電話,等保姆車停到片場門口剛好5點58分,在化妝間門口正好遇到了已經上好妝的時南,他的戲份明顯比北顧還要重。
紅姐一把把小北抓了進去,小齊手裡還提著包子和一盒豆漿,顯然是來不及吃了。
今早季導心情不錯,沒有罵人,也有可能是今天要拍16個小時,季導需要養精蓄銳省點力氣。總之一上午又是探案又是感情戲還要出外景,折騰下來北顧覺得自己除了必要的台詞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
偏偏好巧不巧,也許是工作量大,今天胃裡隱隱不舒服,北顧就著補妝的空隙吃了一顆胃藥,隔著戲服摸摸肚皮,希望能熬過去,中午讓小齊多打一碗熱湯。
但顯然嬌氣的胃和吞進去的藥沒有能達成某種共識,在和時南拍一個外景時,胃終於尖銳地痛起來,感覺就像是把胃袋裝滿水又擰來擰去,疼得人生不如死。北顧幾乎是一瞬間就歪在了時南身上,手臂相碰,借著時南使勁兒挺著。劇本裡講這倆人正在一處疑似凶殺案的現場找被人忽略的證據,兩人並排蹲著,本身就挨得很近,北顧乍一歪身子除了時南幾乎沒有人發現。
時南不著痕跡地歪頭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北顧額頭、鼻尖滲出一層細密的汗,就連舞台妝都蓋不住了。北顧隻是被尖銳的疼閃了一下,又迅速調整好姿勢和吐氣說了下一句台詞:
“你說案發現場不是這裡?有什麼依據?”
時南眉頭微皺,正好符合劇本裡傅城沉思地模樣,他順著台詞說了下去:“受害人的鞋,你們有關注過他的鞋嗎?以及他的腳。”
北顧暗地裡倒氣,努力壓製著幾乎要控製不住的痛感。呈現到鏡頭地狀態正好是張識擰眉沉思,季導坐在顯示器後,沒有喊“卡”。
“鞋底就是這裡的泥土,根據痕檢判斷他的鞋底下泥土分層顯示不止一次踏入這片含堿性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