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是帶著微笑的,就好像他說的並不是犯罪的事情,而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本這個人很難感知情感,他不會因為看到悲慘的事而傷心,同時也很難感到快樂。
在金月允看來,本的內心是空的,無論他試圖往裡麵倒入什麼東西,都無法裝滿。
麵對鐘秀驚詫的詢問,他隻是平靜地說著,“如果要說的話,就是在犯罪。”
“但真的很簡單,”金月允彎起嘴角,“隻要一桶汽油和一根火柴,不到十分鐘就燒毀了,就像它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劉椏仁望向金月允的眼睛,對方明明在笑,可是他淡棕色的瞳孔卻泛著一絲冷意。
“看著那些無用的塑料大棚燃燒的時候,”金月允抓起劉椏仁的手貼到他的心臟處,低聲說道,“就會從這裡感受到響徹骨髓的聲音。”
劉椏仁仿佛被燙到一般立刻縮回了手,他低下了頭。
兩個人聊著塑料大棚的事情,又好像在聊另外一件事。
這一場戲來來回回拍了三次,李倉東終於給過了。劉椏仁的表現很好,金月允也表達出了本身上隱藏的特質。
金月允所飾演的本擁有漂亮的外殼和富裕的家境,他源源不斷地吸引著女孩子們靠近,但在那些女孩子試圖在他身上得到精神上的滿足時,他也在利用著她們。
李倉東喜歡拍金月允的臉。
在之前和鐘秀會麵時,金月允的笑容好像連弧度都是精心設計好的,而在剛才的這場戲中,他才露出了真實的表情,冷漠而平靜。
走出布景之後,劉椏仁看了金月允好幾眼。
“怎麼了?”金月允問道。
劉椏仁搖了搖頭,“沒事,剛才從戲裡出來,我一瞬間覺得你還是本。”
他頓了頓,說道,“我知道你為這個角色花了很多心思,但是……”
他沒有說下去,可金月允已經明白了下麵的話。
金月允坐到椅子上,他微微偏過頭看向已經開始發暗的天空,有成群結隊的飛鳥從一邊飛向另外一邊。劇組在忙碌著準備下一場戲,但這裡的熱鬨並沒有傳到遠處的田野上。
他深入地思考過本這個角色,也想過他和本的不同之處。
金月允確信自己不會受到影響。
因為對於他來說,燒塑料大棚是很沒有意義的事情。
人不可能單純從毀滅彆人的存在中獲得意義,本隻不過在掙紮而已。他和金月允的區彆就在於,金月允已經找到了填滿內心的東西,而他還在迷茫。
本成為不了尼采筆下的“超人”,他沒有信念,隻有懷疑和虛無。
“椏仁哥,我不是本。”
劉椏仁看到金月允笑了笑。
“他不相信那些女孩有生存的意義,同時也就否定了自己的存在。”金月允繼續說道,“至少我不會這麼自相矛盾。”
在看到金月允眼中冷光的那一刹那,劉椏仁差點從鐘秀的角色中脫離出來。
聽完金月允的話,他的心放下了一半,入戲太深這種事情在演員身上十分常見,就連他自己有時候都會出現這樣的煩惱。金月允第一次演電影就碰上了這樣一個和他有些相似但又很可怕的角色,是很危險的。
他不希望一位很有潛力的演員因為這種事而無法兌現自己的天賦。
劉椏仁不太善於交際,以至於他和金月允之間出現了冷場。他低著頭摳著自己的手指,沉默了一會兒。
就在他終於想出來一個話題準備開口的時候,金月允站了起來。
劉椏仁立刻也跟著站了起來,雖然他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看到金月允邁步走向一旁的樹叢中彎下腰,好像在裡麵找到了些什麼。
金月允捉到了一個小家夥。
他轉過身來,手裡抓著一隻看起來大概幾個月大的小貓。
橘色的貓咪在他手裡張牙舞爪,但是一點用都沒有。
“喵。”它隻好細聲細氣地叫了一聲。
劉椏仁走了過去,把小貓從金月允手中接過來,抱在自己懷裡,“你這樣它不舒服的。”
金月允跟在劉椏仁身後,看著他問了附近的村民。
“不是誰家養的,之前有隻母貓帶著它,但母貓好像死了,現在就剩下它一個。”
劉椏仁看了看自己懷裡可憐兮兮的小橘貓,隻好把它帶回了酒店,看看能不能找到願意收養它的人。
第二天上午,全鐘睿問起了那隻貓。
“椏仁哥找到領養的人了嗎?”
劉椏仁搖搖頭,劇組也有人很喜歡貓,但是大家工作都太忙,沒有條件照顧。
他自己家已經有兩隻貓了,如果沒有彆人願意領養的話,他大概就會把小家夥帶回家吧,希望家裡的兩隻不要生氣就好。
全鐘睿指了指金月允,“椏仁哥問過月允了嗎?”
“月允不會願意的。”劉椏仁怎麼也不覺得金月允像是喜歡寵物的人。
金月允從劇本中抬起頭來,“哥怎麼知道我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