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已經收拾好,就差個頂好看的男人拎包入住。
今日天色已晚,施晚意考慮到書生還未收拾衣物,便與他約定明日搬過去。
薑嶼既已答應下來,自然沒有異議。
隨後,護衛買來兩件新衣,也帶來了施晚意的婢女。
婢女見到薑嶼神色如常,隻捧著鬥篷快步走到自家娘子身邊。
施晚意解下身上的氅衣,待到婢女抖開鬥篷為她披上,方才走向薑嶼,交還氅衣,“朝時,我便不與你道謝了。”
施晚意語氣如常,語意透著親密。
外人才需要言謝。
薑嶼單手接過,含笑道:“不必言謝。”
手指摩挲氅衣,而後展開,穿在身上。
鼻尖縈繞著絲絲幽香。
這是施晚意的味道。
薑嶼方才抱過她,記得……
天色確實已晚,施晚意溫聲叮囑他:“朝時,走夜路注意安全。”便與薑嶼告辭。
薑嶼站在原地,再一次目送她離開巷子,垂頭輕靠在道觀的牆上。
施晚意的氣息包裹著他。
而他的懷中似乎還留有抱她的觸感。
他一隻手臂便可環住她的腰,可以將人輕易地鎖在懷裡,不露分毫。
月華之下,薑嶼動情地仰起頭,舉起麵具,緩慢地罩在臉上。
沒人看得見他的神情。
喉結緩緩滑動。
施晚意竟然覺得他是君子……
第二日,薑嶼早早安排好手下的事,便待在神峪寺客堂等候。
一個寒門書生,當然沒多少衣物用具,最貴重的便是筆墨紙硯,其他皆簡單。
特彆之物也有。
施晚意穿過的那件氅衣,以及她留給那兩個娘子的披風,他都帶了回來。
還尋了一隻不起眼的白釉瓶插那枝梅,等候的時候,擺在眼前,修長的手指輕輕撥弄紅豔的花瓣。
然而來的隻是一個不起眼的仆人。
“這位郎君,我家娘子請小的送您去宅子。”
期待破碎,薑嶼眉眼淡下來,胸中升騰起一股怒氣……和酸楚。
他從來沒有被如此敷衍過。
仆人恭敬地問:“請問郎君,哪些是需要搬走的?”
薑嶼抬眼。
仆人下意識退了一步,眨了眨眼,那郎君依舊眉眼清俊、溫和,應是看錯了。
薑嶼斂了情緒,隨手一指,“勞煩。”
他有的是耐心跟施晚意磨。
仆人上前,小心地拿起他的行囊,送到馬車上。
那是一輛沒有任何門戶標記的馬車。
薑嶼腳下沒有滯澀,挽裾踏上馬車。
斜側裡,薑府正門前,一位儀度嫻雅的夫人駐足在馬車前,望著神峪寺前門離去的馬車,疑惑:“那是二郎?”
她身邊的嬤嬤不甚肯定道:“夫人,老奴瞧著,似乎也是二郎君。”
薑夫人奇怪道:“這又是要去哪兒?”
而她午後回府,方才得知,薑嶼留了話,這些時日,不在府中住。
薑夫人問:“何時回來?”
薑嶼院中的婢女搖頭,“回夫人,婢子不知。”
薑夫人:“……”
另一頭,薑嶼在施晚意的兩進宅子裡安置下來。
那個帶路仆人本也要留在宅中看門,還向薑嶼表示:“小的會些廚藝,趕馬車,灑掃……什麼活計都做,郎君有事儘管吩咐。”
薑嶼隻讓他尋常不要去後院打擾,便讓他退下。
午後,莊含從後院牆後翻進來,邊打量這宅院邊尋到薑嶼在的屋子裡,一進門便道:“大人,不必做到如此地步吧?”
“我不是讓你不要過此宅來?”
“後麵的宅子已經買下來,我總得知會大人一聲。”
莊含視線掃過屋中,與院中的平淡無奇不同,屋內竟然一應物事皆是好的。
床褥帳幔簇新,床頭敞開的櫃中還有新衣服。
書案上的筆墨不是薑嶼尋常慣用的,但也是名品。
還有桌上的茶……
莊含斟了一杯,先看成色,輕輕一嗅,也是好茶葉。
“大人,你這不就是……”莊含滿心複雜,難以啟齒,“人家的外室嗎?”
世家薑氏的郎君給人當外室?
瘋了,瘋了……
而“外室”二字,激起了薑嶼壓製下去的情緒,冷然道:“我與她,男未婚女未嫁,如何能相提並論?”
莊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