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觸感有些奇怪,陸姝低頭想要掰過她的手腕看一看。
施晚意清醒過來,若無其事地抽手,邊盤腿坐起來邊嘲笑她:“你這力氣,白長一身虛肉。”
陸姝瞬間便被被轉移了注意,齜牙道:“強過你弱不禁風。”
施晚意睨她一眼,真就弱不禁風給她瞧,矯揉地抬起另一隻手,遞到她麵前,“扶我下去。”
並且強調:“第二日。”
陸姝輕哼一聲,才接住她的手,托著她柔弱的母親下地。
施晚意找到了被女兒“孝順”的樂趣,昨日飯來張口,今日衣來伸手。
陸姝看著層層疊疊整齊地衣衫,氣憤,“……你連衣服都不能穿了?!”
施晚意是一個會撒嬌的母親,一抖帕子,輕輕遮在口鼻前,我見猶憐,“我這身體這樣差,我知道我將來會拖累你,你不耐煩,我也能理解……可我就你一個女兒……”
她戲是真的多。
陸姝小小的心靈受到了不小的衝擊,麵無表情地看著她,“我夠不到。”
施晚意立馬放下帕子,吩咐婢女:“給姝姐兒搬個椅子來。”
婢女便搬了把椅子,放在施晚意麵前,然後站在旁邊等候。
陸姝自力更生,爬到椅子上,扶著椅背站起來,一下子高出施晚意不少,居高臨下,心情瞬間好轉。
婢女抱過衣衫,一件一件遞到陸姝手中。
陸姝一直以來也是被人伺候的那個,笨手笨腳地忙活,有時還係不好,裡衣鬆鬆散散皺皺巴巴,襦裙也鬆垮著要掉似的。
施晚意不著急,弄不好就重來,仗著雙臂張開,手指捏著裡衣的袖子,間或支使陸姝喂她瓣橘子。
陸姝又要穿衣服,又要剝橘子,中間還得擦手免得汁水沾到她的衣衫上,忙忙叨叨,汗都出來了。
不免氣急,“你適可而止。”
施晚意悠悠道:“第二日。”
陸姝憤憤,“欺負我很開心嗎?”
施晚意嘴角一掀,誠實地點頭,“開心。”
睡覺睡到自然醒,開心;
陸芮不滿還得給她乾活,開心乘二;
欺負陸姝,開心乘三;
她可真壞。
而今天才剛開始,肯定還會有很多開心的事兒,施晚意是這麼相信的。
陸姝嘟嘴,可看她在笑,也忍不住想要笑,一察覺,又連忙抿緊嘴。
她才不會讓她得意。
有的人能將生活過成詩,施晚意的生活就是很普通的快樂。
她就算使壞,也不會讓陸家的紛擾影響她的情緒。
陸家是陸家,她是她,一座宅子,兩樣人。
之後的日子,陸家看似平靜無波,實則暗潮湧動。
陸芮在東院累得小臉蠟黃,一時半會兒脫不得身。
三郎陸代和妻子戚春竹關係有些僵,戚春竹忙著和他緩和,顧不上陸芮。
二郎陸仲的差事落實,吏部任命下來,已經在著手準備調任。
二房夫妻倆心情頗好。
陸侍郎近來則是在差事上有些不順,更無暇顧及府裡。
施晚意整日裡就折騰陸姝玩兒,偶爾也會出門,和書生約著見個麵。
她惦記薑嶼的色,卻不走尋常路,嘗到了些偷偷摸摸的刺激,一次不夠,還有第二次。
這一次,兩人約在永安坊,還是當初送燈籠的街上。
不過薑嶼這次沒賣燈籠,而是裝模作樣地擺了一個字畫攤,若是有人過來請他代筆寫信,他也不拒絕。
二月底的京城,春乍暖,行人衣衫漸薄。
薑嶼稍作遮掩,五官變了些許,但氣質實在優越,隻是一襲長衫,隨意地坐在長桌後,灑然自在的仿若不是煙火街道,而是在家中書房一般。
格格不入,又十分相融。
施晚意坐在馬車裡,含笑瞧了一會兒,方才下馬車,走向他。
薑嶼抬眼,溫和有禮地問:“這位娘子,可是要買字畫?”
施晚意認認真真地看起他身後懸掛的字畫,詢問:“我不懂字畫,隻瞧著好,郎君可有推薦?”
薑嶼並未從身後取字畫,而是從桌下拿出一個卷軸,當著她的麵展開。
那是一篇賦,文采斐然,最重要的是,誇施晚意“朗若晴空,瑩瑩姝色”。
施晚意極力控製,也抿不住嘴角的笑。
薑嶼眸光深邃而溫柔,詢問:“娘子可喜歡?”
施晚意矜持地點點頭,“就這個吧。”
薑嶼便重新卷起那幅字,遞向她。
施晚意伸手接過,手刻意沒握卷軸空蕩的另一端,而是偏上,指腹擦過他的手背,握住,緩緩抽離。
薑嶼微一挑眉,手背上滑膩的觸感尚在,鬆手的一瞬,忽然捏了捏她的指尖。
像是不舍、流連……
施晚意停滯,抬眼望向薑嶼。
隨即兩人又不動聲色地分開。
可各自心裡,都泛起癢來。
刺激是刺激,實在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