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嶼對這夏日宴沒有興趣,逮到施晚意便已達到目的。
為了不影響施晚意接下來半日遊玩兒,他等施晚意和施春濃離開後,獨自在水榭中坐了片刻,便離開芙蓉園。
薑嶼離開,就像他出現一樣引人注目。
他離開沒多久,消息便慢慢在園中擴散開。
施晚意暫時擺脫了薑嶼,成功拖過一節,就又沒事兒人一樣,所以她那“想一個人坐會兒”的敷衍解釋,施春濃稍稍懷疑之後,就放下了。
姐妹倆同遊,施春濃帶路,遷就著妹妹的步子,走得極慢,且越走碰到的人越少。
芙蓉園極大,沒有見過的風景,自然不該為那些小小的煩惱所影響,而失了看風景的心。
於是施晚意跟在施春濃身後,走走繞繞,完完全全一副遊玩兒的模樣。
半路上,姐妹倆偶遇幾個小娘子,聽到她們閒聊,才知道薑嶼離開。
隨後,施春濃帶著施晚意走過一座橋,來到一處沒有外人的園角。
院子裡修了一灣曲水,水從曲池引入,環繞一圈後再彙入曲池。
此時曲水中央,一片平整的石台上,放著一張方床,大公主側臥在上頭,袖子垂在臂彎,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
施晚意垂涎的目光卻全都落在曲水中,那裡一碟碟精致的吃食果飲隨著水遊走。
她折騰半日,肚子空空,隨姐姐跟大公主打招呼後,便徑直奔向吃食,盤腿坐在水邊的蒲團上,飄過來什麼吃什麼。
大公主和施春濃正說起薑嶼。
“也不知道這薑二郎莫名其妙跑這來作甚?”
大公主比施春濃知情識趣,勾起紅唇彆有意味地說:“肯定是有緣由,也不知是今日哪個小娘子,竟然能引得薑家二郎前來……”
施晚意的兩個陪嫁婢女聽得膽戰心驚,不由悄悄看向自家娘子。
施晚意仿若沒聽見似的,專注地盯著曲水中即將飄過來的一碟果酒,整個一饞樣兒。
單看她此時的神情,誰都無法將她和大公主、施春濃口中所談之人聯係在一起。
兩個陪嫁婢女不禁佩服不已,還得是她們娘子,這心態絕無僅有。
兩婢對視一眼,皆低下頭,越發恭謹,以免教大公主和大娘子發現異常。
傍晚,夏日宴結束,各家皆打道回府。
陸芮垂頭喪氣地出來,看都不看施晚意一眼,便踏上她那輛馬車。
施晚意微微挑眉,瞧她那霜打了似的模樣,心情頗好。
施春濃仍舊踏上施晚意的馬車,一直陪著她到早上見麵的地方,才換回自己的馬,告彆離開。
施晚意趴在馬車窗上含笑看著她在馬上挺拔的身影,心道:姐姐有時是不解風情,不過極可靠。
然後,施晚意就見施春濃的馬停在一輛馬車邊,窗口露出來的小半張側臉,正是方既清。
“……”
真粘人。
施晚意無語地放下紗幔,吩咐:“走吧。”
一行人回到陸家,陸芮下了馬車,也不等施晚意,徑直便進了門。
施晚意的馬車沒停留,越過正門,直接停在東院的門前。
陸姝下午沒有去方家上武藝課,就在外院拉著陸一釗鍛煉。
兩人看見施晚意,皆停下動作,向她行禮。
陸姝好奇地問:“芙蓉園好玩兒嗎?”
施晚意點頭,瞥到陸一釗身邊的小廝,心念一動,便打發兩個孩子:“該乾什麼乾什麼去,以後有機會親自去看。”
陸姝撇嘴,“又敷衍我們。”
施晚意抬腳邁出一步,忽然停下,意興起來,逗她:“你怎麼不問問金小世子?”
陸一釗眼露疑惑,金小世子是誰?
陸姝竟然也眼露迷茫,“我為什麼要問他?”
看來兩小無猜青梅竹馬的戲是看不見的。
施晚意略顯遺憾地拍拍陸姝的腦袋瓜,“沒事兒,隨便一問。”
她說“隨便一問”,陸姝就隨便一聽,思維簡單極了。
而施晚意回到三院,便讓其他人離開,隻留宋婆子一人在屋裡。
“嬤嬤,您不知道今日我遭遇了什麼……”
施晚意一把抱住宋婆子的腰,做作地開始訴苦水,連說帶比劃。
“就那麼大一個方幾,放小盆景的,我坐在上麵一動不能動,他、他……就是個狗男人。”
宋婆子麵無表情地聽著她的音調越來越蕩漾,實在忍不住,揭穿道:“您似乎還有點兒樂在其中?”
施晚意咳了一聲,扭捏地說:“忍不住回味一二罷了。”
宋婆子:“……”
該說她誠實嗎?
施晚意揉了揉臉頰,收起不正經。
宋婆子是施晚意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一直以來無條件地站在她身邊,為她做事,為她辛苦。
施晚意對宋婆子的親近,甚至遠超於身體有血緣的施老夫人。
但她有些打算,並沒有完全跟宋婆子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