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們來說,信仰哪一個教派都可以。
民眾是愚昧的,容易被哄騙的,誰能把他們騙的更久,騙的更深,誰就是勝利者。
池晏認真道:“已經很危險了。”
克萊斯特摸了摸池晏的腦袋,他笑道:“你怕?”
池晏很誠實的說:“怕。”
雖然死過一次了,但還是怕死。
他想要活得長一點,也不用太長,七八十歲就好了,如果可以的話,死得沒有知覺最好,自然老死,一覺睡過去一生就結束了。
不想餓死不想冷死,更不想因為戰爭被人殺死。
克萊斯特溫聲道:“不怕,沒人能傷害你。”
深淵之下的魔族如果全部帶出來,將會是一直所向披靡的軍隊。
池晏歎了口氣:“哎!”
克萊斯特:“歎什麼氣?”
池晏玩著自己的手指,靠在椅子上說:“都說孩子是父母生命的延續,看來我是沒有續可以延了!”
克萊斯特在微笑。
池晏連忙站起來:“開玩笑的!你比一百個孩子都好!我去廚房看看午餐弄好了沒有。”
池晏說完,就一溜煙跑了個沒影。
留在克萊斯特站在原地,臉上還帶著微笑。
因為安德魯來了,所以午餐不能吃“美味”,還是得吃黑麵包,烤臭肉,順便還有加了一堆香料的濃湯,在池晏看來這是折磨,但在安德魯看來,這就是享受。
有肉有濃湯,比在聖院好的不是一星半點了。
如果他是池晏,他也不願意回聖院,天天乾嚼黑麵包,外頭的商人都比他們過得好呢!
就是妓院裡的妓|女或男妓,人也能偶爾吃點肉喝點湯。
安德魯就跟餓豬拱食一般吃完了自己的那份食物,吃完後摸著漲起來的肚子對池晏說:“去年的蝗災,你們損失的多嗎?”
池晏早就準備好了說辭,一臉憂愁地說:“小麥全毀了,隻剩下了點黃豆,現在用的小麥還是從商人那買來的。”
安德魯也心有戚戚,那鋪天蓋地的蝗蟲年年都來,每次來都像黑夜來臨一般,席卷著絕望和恐懼。
池晏:“聖院的食物夠嗎?”
安德魯不知道池晏打探消息的險惡用心,很是真誠地說:“也不太夠,都要給上頭,勉強夠吃,不過棄嬰不敢撿了。”
日子越來越難過,但沒有避孕手段,加上娛樂活動又少,所以街頭的棄嬰非常多。
如果父母還在意這個孩子,就會把孩子扔到聖院門口。
如果連父母都不在意,就隨便扔到街頭,還有直接摔死扔到樹林裡去的。
幸好現在還沒有難過到易子而食的地步。
安德魯有些羨慕池晏:“要是我也能被派遣出去就好了。”
當領主總比在聖院裡吃苦好,隻是現在形勢不好,離開聖院,哪裡都艱難。
貴族們現在估計還沒有發現好日子已經到頭了,還在窮儘奢侈,他們寧願花大筆的糧食去買沒用的東西,也不願意把糧食存放起來,或者分給吃不上飯的貧民。
等民眾餓死了,或是餓的逃跑了,領地裡隻剩下奴隸和荒蕪田地的時候,他們才會發現,頂頭的天已經變了。
池晏聽安德魯抱怨完,才開始小口喝湯,雖然難喝,但他現在食不知味,也不覺得難喝。
看來要早點把手裡的東西變現,趁著現在還沒有完全亂起來,真的亂起來了,拿著錢和糧食,也不一定能買到需要的東西。
隻有商人才會開心,越亂,他們就越能哄抬物價,把自己的錢包裝滿。
而且去年冬天冷成那樣,池晏有些擔心氣候的變化,氣候變化的太大,就預示著天災要來了。
乾旱,水災,地震等等,都是這片土地無法承受的。
就是不知道大河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大河現在過得不怎麼樣,每天都提心吊膽,自從克萊斯特把迪夫當著那麼多人的麵殺了以後,大河就一直擔心有商人去找領主告密。
但奇怪的是,沒有商人告密,他們迅速的瓜分了迪夫的貨物,同時搶占了迪夫的生意,然後就天下太平了。
至於大河,他從最開始的緊張,轉變成了現在的死豬不怕開水燙。
麵對其他人的時候,他也能張嘴說話了。
有時候大河還會跟黑說話:“你說,大人什麼時候讓我們回去?”
黑吃了魚鬆,臉上沒什麼表情:“陛下不讓我們回去,我們就不會回去。”
黑的指甲在木桌上磨了磨,那聲音聽得大河牙酸。
黑自己不覺得,把指甲磨尖以後,他才說:“你們人族太弱小了。”
大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想說自己是地精,不是人族,但在這些深淵魔族眼裡,除了魔族,就是人族,他們有人形和原形兩個形態,而人族隻有人形一個形態。
“你們需要衣服,我們不需要。”黑很有優越感地說,“變成原形以後,我們的皮很厚,不會覺得冷,你們需要武器,我們的爪子比你們的武器更鋒利,你們需要盾牌,我們的皮就是盾牌。”
大河聽完黑一串極具優越感的發言,無奈的歎了口氣。
有時他真的覺得這些魔族都沒有腦子,解決問題的唯一辦法就是打打殺殺。
但是也因為這個,城裡的商人們都很聽話,害怕一不小心就沒命。
自己死了,老婆帶著孩子改嫁,還有比這個更慘的嗎?
大河:“我們要買生鐵。”
黑:“讓商人們去,他們能想到辦法。”
大河覺得懸,商人們瓜分迪夫的財產很迅速,但做這種掉腦袋的買賣,估計都會推脫。
但還是得問,於是他讓來到這裡以後買的仆人去給商人們送請柬。
商人們乖乖來了,但是他們不準備乖乖去找生鐵。
當然不會直接說他們不願意去做事,而是覺得最凶殘的黑發男人不在,這個地精一看就又蠢又笨,隨便忽悠一下,這事就過去了。
“大人,不是我們不願意為您做事,但是鐵礦都在公爵大人手裡……”
“是啊,大人……”
他們都在訴說自己不容易,每一個人臉上都那麼真誠,去找生鐵就是讓他們去走鬼門關,隻要大河還有良心,他就做不出逼著這些人去找生鐵的事。
更何況這些人走了,隨便就能逃。
黑是個死腦筋,他聽完商人的話,給自己的同伴使了個眼色,這間屋子的門窗就在一瞬間牢牢關上了。
跟外麵的世界隔絕,隻有燭光忽明忽暗。
商人們瞬間收聲,一個字都不敢說了。
還敢出聲就是不要命,雖然他們愛錢,但是命也重要。
大河看了一眼黑,他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強硬起來,現在他提什麼要求,商人們都會答應。
黑也看了大河一眼,然後翻了個白眼。
好像是在嘲笑大河膽小如鼠,不堪領主的托付。
大河背黑的眼神激得受不了,終於發狠道:“生鐵找不到,你們就不用出這個屋子了!”
“我會讓你把你們的家人帶來,你們自己安排,要是明年這個時候我還見不到生鐵,你們就死在這裡算了!”
大河凶狠地說:“誰求饒,誰哭,誰現在就死,有這個精神,不如想想讓誰去找生鐵,我可不在乎你們的命,就看你們自己在不在乎了!”
不能讓商人們自己去找,他們一旦出去,就真是天高任鳥飛,心狠的老婆孩子都不要,去了其他地方,有錢有貨物照樣能再結婚生孩子。
隻有商人們自己在這裡,他們為了保命,才會找最有效的辦法。
要確保派出去的人不會帶著錢和貨物跑路,要確定一定能帶回生鐵把自己救走。
商人們不哭不鬨,全部都在思考。
最後他們倒是挨個說了讓大河把他們家的誰帶來。
“我大兒子,還有我的老隨從約翰。”
“讓我的妻子來。”
“我的侄子。”
……
等他們都說完了,黑才笑道:“這就乖了嘛。”
黑摸摸下巴,覺得還是陛下有先見之明。
陛下離開的時候對他說:“你們隻用保護大河,殺了不聽話的人,其他事讓大河去做,如果他不行,就把他殺了,扔遠點,再讓人回來告訴池晏大河遇到了意外。”
“如果他行,就讓他活下去。”
黑看著捂著胸口心有餘悸的大河,露出一個陰惻惻的笑。
這個小地精,保住了自己的一條命。
這些商人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命,那可就說不定了。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