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諾德提供的圖紙很精細,精細的好處就是,矮人們不僅迅速做出了新一代的織布機,並且一次成功,沒有失敗,新的織布機效率更高,帶給織布房的震撼是最大的,平時織不到半匹布的時間,換成新的織布機後竟然能織出一整匹。(搜索每天得最快最好的更新網)
矮人們也被震驚了,他們細細研究起圖紙,準備自己再進行改良。
雖然矮人們沒讀過書,也不會畫圖,但他們的創造力絕對不容小覷。
他們熱情高漲,池晏當然也不會打擊他們的熱情。
生鐵是足夠的,木材也一樣,就算改良失敗也沒關係。
所有成功,都是建立在無數次失敗上的。
愛迪生在研究出更耐用的燈絲之前,到處拉投資,演講,而那個時候他的研究連成功的影子都見不到,如果他沒成功,那他之前所做的種種承諾都將變成他身上的枷鎖和罪孽。
成為一個受人唾棄的牛皮吹上天的騙子。
但他成功了。
他的成功建立在一場豪賭上。
而池晏不用去這樣豪賭,壓力更小,因此無論矮人們能不能改良出來,他都不會有心理壓力。
在矮人們熱情澎湃的進行改良時,克萊斯特離開了領地,他要回深淵之下,把更多的魔族帶出來,離開之前,池晏像個老父親一樣給克萊斯特裝上了一大堆東西。
“可惜沒有熱水壺。”池晏憂心忡忡的看著自己給克萊斯特整理的包裹,裡麵有蒸好的卡坨,還有乾餅,一些糖塊,要不是克萊斯特再三拒絕,池晏還想讓克萊斯特帶一床棉被走。
克萊斯特坐在一邊,目光溫柔的看著池晏眉頭緊皺的擔心樣,他笑著說:“這又不是我第一次走。”
池晏一隻手叉著腰,也不抬頭,一邊想著還能給克萊斯特塞上些什麼:“好歹是回老家,衣錦回鄉知不知道?”
克萊斯特:“……”
這還真不知道。
池晏:“你衣服這麼薄!”
早知道該讓紡織房留點棉花給克萊斯特做兩件棉衣,雖然不怎麼好看,但是暖和。
而且這個時候也沒人在意好不好看。
“拆了棉被應該可以。”池晏摸著下巴,轉頭問克萊斯特,“你就不能晚幾天、十幾天再走嗎?”
克萊斯特無奈道:“上次說要走,已經把時間推遲了。”
池晏歎了口氣,他走到克萊斯特身邊坐下,憂心忡忡地說:“外麵這麼冷,你要是感冒了怎麼辦?”
克萊斯特:“……”
池晏想了想去,還是不放心:“要不你再帶幾個人去吧?我覺得黑就挺好。”
黑回來以後又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帶孩子上。
並且他回來的時候,又撿了幾個被父母扔到街邊的孩子,比之前帶回來的那些孩子更小。
所以他們乾不了活,全靠黑來養,黑每天自己都吃不太飽,有事沒事就拋到樹林深處找獵物。
比起其他魔族,黑對這裡更有歸屬感,也更有責任感。
是個半“人”化的魔族。
克萊斯特拉住了池晏的手,輕聲安慰道:“彆擔心,不會有事的。”
理智告訴池晏,依克萊斯特的武力值,沒有任何人和野獸可以威脅到克萊斯特的安全。
可理智再清楚,池晏還是很擔心。
“那你早點回來。”池晏看著克萊斯特的眼睛。
克萊斯特專注的看著池晏,微笑著說:“我保證。”
克萊斯特走的那天沒有飄雪,難得的大晴天,隻有池晏一個人去送他,趕路的時候,克萊斯特會把翅膀變出來,飛的速度怎麼也比走路的速度來得快。
空中不會有地勢的變化,沒有山崖,也沒有湖泊。
克萊斯特離開之後,池晏就越發懶惰了。
隻有班尼迪克偶爾會來找他聊天,跟他一樣,班尼迪克也很無聊,他來的匆忙,一個情人都沒帶,他的情人們也不願意跟他一起走。
留在城裡總比跟著班尼迪克到一個偏僻的地方看起來生存的機會更大。
尤其是坎貝爾夫人現在很忙,忙著炮製藥材,帶徒弟,沒空理會自己這個大號寶寶。
“要是能開宴會就好了。”班尼迪克對宴會念念不忘。
池晏打了個哈欠:“宴會有什麼好的,你看你虛的。”
班尼迪克之前黑眼圈很重,總是給人一種縱欲過度的感覺,雖然有坎貝爾夫人給他進補,但補得再多也沒用,因為消耗的比補得快。
來了池晏這裡一段時間之後,班尼迪克看起來好多了。
至少隻看臉,不會讓人覺得虛。
班尼迪克被池晏的哈欠傳染,也打了一個哈欠,捂著嘴說:“太無聊了。”
跟商人不一樣,班尼迪克來的時候帶了不少錢和糧食,足夠他什麼也不乾了。
而且班尼迪克挑情人,也不是隻看臉,還得能跟他說上話,陪他一起鑒賞藝術品,要有高雅的品味,因此在領地待了這麼久,班尼迪克一個也沒看上。
他跟人家談風花雪月,人家跟他聊明年要種多少小麥,實在聊不下去。
他覺得對方庸俗。
對方覺得他神經。
“你看這幅畫。”班尼迪克讓自己的男仆送上一幅畫,這畫畫在木板上,已經有些褪色失真。
池晏看了半天,勉強看得出這幅畫畫的是一個人的臉,鼻孔很大,而且顏料用的亂七八糟,哪怕池晏不用專業的角度去看,都覺得醜。
既不寫實也不抽象,沒有一點美感。
班尼迪克很是氣憤地說:“竟然沒有一個人能欣賞我的自畫像!”
池晏:“……”
班尼迪克痛心疾首:“我知道,這裡隻有你可以欣賞我的畫作。”
池晏在說真話和說假話之間來回不定。
說真話怕傷班尼迪克的心,說假話怕傷自己的心。
班尼迪克重重歎氣:“如果我的才華沒人知道,那我的才華還能算是才華嗎?”
池晏無言以對,不過這句話還挺有哲理的。
得給班尼迪克找點事做。
免得他每天來找自己聊這個。
“我這裡有不燒紙,你可以畫在紙上,再用木框裱起來。”池晏說,“不過顏料你得自己出,而且這些紙可不便宜。”
班尼迪克欣然同意,並且花了一筆不菲的代價從池晏手裡得到了紙。
他被坎貝爾夫人照顧的很好,有時候會顯得沒有腦子。
但是藏不住心事,作為朋友來說,是個不錯的人,隻要不跟他說任何秘密。
班尼迪克得到紙以後,就把自己關在屋子裡,開始了創作。
他什麼都畫,畫的最多的是自己自畫像,但因為銅鏡自帶柔光,把人照不清楚,所以他的自畫像裡就兩個鼻孔最顯眼,兩隻眼睛細小的約等於無,他自己還覺得挺美,有事沒事就跟人炫耀。
連管家都被他騷擾過很多次,更彆提他自己帶來的管家和男仆了。
班尼迪克的管家早就被池晏的管家收攏了,平時就在管家身邊打下手,全然忘記了自己是班尼迪克的管家,適應的很良好。
用畫打發走了班尼迪克以後,池晏也一時手癢,拿著紙筆開始畫速寫。
首先畫的當然是克萊斯特,先是人形,再是原形,池晏的畫技很好,雖然他最擅長的是水粉,但速寫和素描也都是高分。
得知他考上本省美院的時候,班主任還很惋惜,問他要不要複讀一年,畢竟他文化成績也不錯,上重本綽綽有餘,複讀一年有很大幾率能上央美或國美。
當時池晏太懶,沒去外省考點招,隻考了本省的點招。
池晏不想再經曆一次高三,於是拒絕了複讀的邀請。
池晏畫的認真極了,天黑了都沒發覺。
還是管家敲響了門,池晏才放下畫紙和羽毛筆,羽毛筆出墨不是很流暢,線條不能一拉到底,池晏準備哪天把炭筆蘇出來。
“進來。”池晏把畫好的圖放到櫃子裡去。
管家進來以後第一件事就是關上門。
房間成了一個密閉的私密空間。
池晏看到管家的舉動,就知道管家有很重要的話要說,並且這話不能讓彆人聽見。
“大人。”管家走到池晏身邊,他看起來更老了,斑白的頭發,消瘦的身體,但一雙眼睛卻很有神,不看外表,隻看眼睛,會讓人覺得他是個年輕人,神采奕奕,隨時準備成就一番大事業。
池晏正襟危坐,難得這麼正經地問:“出什麼事了?”
管家低著頭說:“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外界的消息了,大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聖院和王室應該已經鬥起來了。”
聖院的權欲之大,連最後一點空間都不願意再給王室了。
而王室有王後坐鎮,也不會束手就擒。
鬥起來是理所當然的事。
池晏也忽然發現,他的領地像一座孤島,雖然他大可以在這座孤島上過自己的小日子,但那也意味著故步自封,當戰火波及到他的時候,他連怎麼燒到自己身上的都不知道。
他需要一雙,甚至無數雙眼睛,幫他盯著外麵的局勢。
“要派人出去打探消息。”池晏抿著唇說,“必須是十分忠心的人。”
這個人不僅要聰明,懂得變通,還得忠心不二。
維護領地的利益。
池晏抬頭看向管家:“你有人選嗎?”
管家顯然已經想好了:“多特。”
多特是池晏的男仆,在卡迪忙於外麵的事務時,多特當過一段時間貼身男仆,在池晏的印象裡,多特是個寡言少語的人,雖然他的忠誠毋庸置疑,但對於他能不能隨機應變,池晏持懷疑態度。
池晏皺著眉問:“為什麼?”
管家:“多特很聰明,大人。”
多特並不是個話少的人,相反,他很活潑,但是在池晏麵前,他總是表現的一板一眼。
因為他明白,他不能跟卡迪像同一種人,否則他就永遠是卡迪的代替品,他要在池晏心裡留下印象,一個與卡迪完全不同的印象。
隻有這樣,池晏才會記住他。
池晏記住了他,他才能有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