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為池晏對精靈這個種族的印象很好,畢竟他玩西方幻想類遊戲, 不管是RPG還是其它種類的, 他一般選擇的人物都是精靈,所以他實在不能看著拉米爾就這麼無限的墮落下去——年輕的時候還好, 老了可怎麼辦?現在又沒有專業的醫用儀器測量三高。
尤其是拉米爾糖不離口, 雖然現在的糖不是白砂糖一類的糖,但吃得多了,還是很有可能得脂肪肝。
胖和肥是有區彆的,胖不影響健康, 肥影響啊!
“這幾天你跟著我。”池晏對拉米爾說。
他這幾天要去巡視領地, 靠自己的眼睛觀察這座城市, 用雙腿丈量土地, 一天得走不少路, 對拉米爾來說應該可以算運動。
拉米爾:“……”
於是池晏身後就多了一個龐大的尾巴。
彆說……還挺有安全感的, 而且源源不斷散發著熱量。
幾條主要街道都打掃的差不多了, 池晏帶來的人也都挑好了自己的住所, 就連牆壁都被仔細清理了一遍,不過現在還抽不出人手去整理田地——城外的大部分田地都長滿了荒草, 要深耕才行, 還得看肥力考慮要不要施肥和灌水。
因為水源離得太遠,還要打井, 今年估計沒法有什麼產出, 畢竟冬天就要來了。
深冬以前能做的也隻是把城市清掃一邊, 順便做好明年的規劃, 好在他們帶來的東西多,就是明年可能會艱難一些。
池晏走在街上,他帶來的人不多,這裡的原住民剩下的也少,因此整座城顯得空空蕩蕩,就好像一個骨瘦伶仃的人穿著一件寬大的袍子,一眼就能看出這人的窘迫。
每當池晏路過,在街邊乾活的人就會停下動作,麵朝著池晏彎下腰,彎腰的幅度各有不同,但都是一樣的謙卑尊敬。
原住民們從身邊人的舉動中推測出這位與眾不同的青年,就是這片土地的新主人。
等池晏走過以後,原住民才小心翼翼地問跟自己一起乾活的人:“領主大人看起來真年輕。”
一起乾活的是個矮人,雖然矮,力氣卻很大,跟原住民見過的矮人完全不一樣,這個矮人好像不覺得自己低人一等,他能跟任何人說話,還有人族求他幫忙打一套桌椅。
矮人對這個可憐兮兮的男人說:“大人剛到我們莊園的更年輕呢!”
那時候的大人還是個孩子,矮人想起以前的事,臉上露出了笑容:“大人沒來之前,我們隻能睡在草地裡,一天吃不了一碗糊糊,每到冬天,都會死不少人。”
男人這才意識到,眼前這個強壯的矮人,應該是個奴隸。
但對方起來卻一點都不像奴隸!
矮人年紀不小,他認真地說:“在我眼裡,領主大人跟我的孩子差不多呢!”
原住民瞪大眼睛,覺得這個矮人大言不慚!竟然覺得領主是自己的孩子。
矮人摸摸自己的大鼻子,一臉溫柔的說:“我也算是看著大人長大啦!不知道大人什麼時候娶老婆,再生一個小領主。”
原住民小聲問:“大人是個什麼樣的呢?”
矮人:“大人是個慷慨仁慈又有智慧的好人!你以後就知道了!”
矮人又說:“不過你要聽話才行,你不聽話,就會有人教訓你。”
原住民連忙低頭:“我肯定聽話!”
到吃飯的時候,原住民才知道他們一天要吃三頓——三頓啊!
聽說貴族都才吃兩頓呢,他們這些平民和奴隸,竟然一天可以吃三頓飯。
他們都分到了味道甜美的餅,白色的餅,很厚,但是很香,嚼起來很韌,隻是吃不出是什麼做的,原住民也都沒有刨根問底的精神,有得吃就好,吃一個就能填飽肚子,而且他們喝的水都要經過過濾,燒開之後才能喝。
原住民不習慣喝熱水,不過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如果實在不喝熱水,現在天氣涼爽,熱水放不了多久就會變涼。
池晏花了一天的時間用雙眼觀察這個城市的邊邊角角,這是個曆史悠久的城市,但曆史悠久不代表就好,曆史悠久意味著上百年前構建的框架,早就已經腐爛了,城堡每隔幾年就會修整翻新,根據時代的審美改造,但城市不會,沒有那麼多的人力物力。
新的舊的夾雜在一起,想改都無從下手,老一片的街區還維持著百年前的樣子,石頭堆的房子到處都是縫隙,邊邊角角裡塞滿了臟亂汙穢的東西,最近十幾年的房子都是木製的,因為石頭房子的造價太高,普通人家建不起。
入冬之前,原住民們因為數量不多,所以都分到了過冬物資。
其實也就是麻衣和棉被,棉被可以讓三個人一起蓋,擠一擠並不冷,他們也會一起住進有壁爐的房子,燃著火睡覺。
原住民們沒想到自己還能有這個待遇。
他們覺得自己在做夢。
跟他們住在一起的人笑他們:“我們以前也覺得在做夢!”
“你們要是覺得自己在做夢,就想想,哪有這麼好的夢呢?”
冬天的第一場雪來得聲勢浩大,就好像是在歡迎池晏這個新主人。
不過一晚上的時間,路上的積雪就有兩厘米那麼厚,人們打開房門,發現天已經放晴了,陽光灑落在雪地上,白茫茫一片,他們有的穿好衣服去工作的地方,有的就待在室內,做些簡單的手工活。
池晏也剛剛起床,窗戶還沒有開,房間裡還有一股若有若無的腥味。
隻是池晏聞不到,他光腳踩在地毯上,然後背對著床穿衣服,隻是衣服剛穿了一辦,就有一雙胳膊從背後抱住了他的腰。
這雙胳膊十分有力。
池晏還沒有完全恢複精神,他拍了拍對方的小臂,打了個哈欠說:“我要去洗臉了,你要不要一起?”
最近池晏在克服自己的惰性,每天說起就起,不然他可以在床上待一整天。
入冬之前他搬進了城堡,這城堡不知道比莊園裡的“石頭房子”好上多少,因為經常修整,所以主要的建築物內沒有幾處損毀的地方,房間裡也沒有潮味,並且這個城堡是真正意義上的“堡壘”,它有五層高,最高處可以充當瞭望塔。
站在最頂層,整個城市似乎就在腳下。
這裡還有一個池晏在電視劇裡才能看到的書房,更像是一個小型的圖書館,裡麵有嵌進牆壁的巨大書櫃,需要有人用梯子才能拿到最頂層的書籍。
貴族之所以是貴族,就是因為他們生來就擁有普通人不可能擁有的東西——包括數百年時間,由長輩們保存和積累下來的珍貴財富。
這麼多數,沒有十幾代人根本存不下來。
池晏這幾天就在啃這些書,他發現這些書品類很雜,有民間故事,也有神話傳說,還有關於曆史的書籍,最多的就是曆史書。
不過池晏最愛看的是神話,這裡的神話體係其實很多,聖靈算是“出生”比較晚的神靈,在它之前,統治整個世界的神是“光”,光神是個女神,她有六十四個丈夫,這六十四個丈夫又分了等級,有的掌管四季,有的掌管風火水土,有的掌管月亮,有的掌管大地脈動……
並且她有七個子女,掌管著“七宗罪”,不過在書裡這些感情不是罪,而是光神賦予人類的祝福,正是因為有這七個祝福,人類才從無數爬蟲走獸中脫穎而出,成為了“人”。
每個神都有他自己的故事,但所有神和係統都圍繞著光神建立。
書裡甚至還記載了各種預言。
池晏找到了一條有關這幾年的預言,這些書裡的詞彙很生澀,是生活中很難用的詞。
大約的意思是——
“我看見黑暗中行走的人,有人的身體,有鹿的角,他聲音如雷,目光如電,他對我“你看見我,我就是光明,我就是罪惡”。”
“我看見光明中行走的人,有人的身體,有馬的尾巴,他渾身雪白,光明聖潔,他對我說:“你看見我,我就是光明,我就是罪惡”。”
“我看見在黑暗與光明交織,我看見鹿角的人和馬尾的人看見了彼此,他們舉起了武器,世界陷入了混亂。”
這一頁上的預言讓池晏嚇了一跳。
在這裡的傳說中,鹿代表的是權力,欲|望和強大的生殖力,而馬代表神性。
所以這則預言是準的,鹿人和馬人的爭鬥,就是王室和聖院的爭鬥。
池晏連忙翻頁,第二頁寫著:
“我看見混亂中走出來一個人,他有人的身體,有烏鴉的翅膀,他燒毀一切,破壞一切,他對我說:“我拋棄光明,我是罪惡本身”。”
這則預言到此為止。
池晏卻出了一身冷汗,他去端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之後才把驚恐壓下去。
鹿是王室,馬是聖院,烏鴉就隻能是克萊斯特了。
可能指的並不是克萊斯特這個特定的人,而是魔族這一整個種族。
既然前麵的預言準了,那麼後頭的預言會怎麼樣?
池晏繼續看,發現這本書裡的很多預言都非常天馬行空,他有限的學識實在看不懂,裡麵充滿了各種隱喻,用花草鳥獸來類比,並不是直接說明天會發生什麼,後天會發生什麼,而且有些寫的還很優美,像是詩句。
不過這本書看起來很新,不是紙張的新,而是沒有多少翻看的痕跡,估計是這座城堡原來的主人不怎麼看這書。
池晏把書合上,消化著那則預言,他不清楚自己的到來是否改變了預言裡的走向,但是他相信克萊斯特不會像預言裡那個長烏鴉翅膀的人一樣毀滅一切。
這麼一想,池晏就放鬆了。
雖然他穿越一遭以後已經不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了,但是他依舊更相信自己的感覺。
大約他現在變成了一個主觀唯心主義者?
哎,早知道他還是該去學一學哲學的。
可惜現在想學也來不及了。
因此這些預言書就被池晏讓人好好收起來,說不定哪天他開了竅,就能看懂了。
卡迪讓男仆把這些書放回去,因為用的是羊皮紙,所以書籍沒那麼容易損壞,隻需要偶爾拿出來曬一曬,拂去上麵的灰塵。
男仆們把這些書照料的很精細,一張羊皮紙或許值錢,但也不值什麼錢。
但一本書,那就價比黃金了,男仆們捧著書,就像捧著黃金,甚至比捧著黃金更小心仔細。
雖然男仆們也知道紙,見過紙,用過紙。
可在他們看來,還是羊皮紙做成的書更精貴。
價值觀的問題而已,池晏覺得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