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有真的,老板就真心實意的相信瘟疫和疾病全都是窮人散播出來的。
池晏:“最近來城裡的商人多嗎?”
老板看著克萊斯特已經選好了兩張獸皮,臉上的笑容真誠了許多:“自從那些窮鬼生病之後,來的商人就變少了,沒有以前熱鬨。”
“我過來的時候沒在路上看到騎士和衛兵。”池晏,“總覺得有點奇怪。”
老板:“那有什麼奇怪的,那些衛兵嘛,肯定是躲在哪兒賭錢喝酒,騎士大人肯定有正事忙。”
池晏笑了笑:“這裡的領主呢?我想給他送份禮物。”
老板癟癟嘴,小聲說:“領主大人很少從城堡出來,因為外麵的窮鬼太多了,哪怕是領主大人也不想看見他們。”
池晏又問了幾句話。
老板都答了,不過也沒什麼有意義的回答,翻來覆去就是那麼幾句話。
老板把一切災難苦厄都歸咎在窮人身上。
池晏付了錢之後,老板親自把他們送出了店,還熱情的招呼他們以後再來。
不過池晏也從老板口中得知了貧民窟的存在。
貧民窟當然不會直接被叫做貧民窟,隻是每個城都有這麼一個地方,裡麵生活著的大多數都是從外地遷來的人,這些人在當地沒親人,沒朋友,隻能乾最低賤的活,拿最少的酬勞,他們自然也隻能住在最便宜的地方。
可能一個月隻需要兩個銅幣的租金。
當環境和居住條件和跟著兩個銅幣等值。
池晏跟克萊斯特順著老板指路的方向走過去,他們穿過幾條正常的街道,然後才看到了貧民窟的真容,這是一個建立在幾條街道夾角處的建築群。
說是建築,其實就是幾塊破木板搭出來的,小孩過家家一樣的房子,並且池晏雖然看不到房子內部,卻可以看到房子外麵躺著的人,他們有的身下墊著破毯子或者破布,有的身下什麼都沒有。
活人和死人躺在一起,分不清死活。
地上滿是汙漬,池晏都不願意細想這些汙漬包括了些什麼。
貧民窟的孩子什麼也沒穿,隻能緊緊靠著大人,從大人身上汲取一點熱量。
池晏看了一會兒,最終不忍心的移開目光。
說句不怎麼正確的話——他領地上的獵豬,都比這些人活得好。
“去城堡吧,我看夠了。”池晏歎了口。
克萊斯特拉住了池晏的手:“好。”
這座城的城堡,比薩克德的更加恢弘壯觀,同樣的建築風格,圓拱形的建築,一道道雕花壓下的門,風格高度統一的紋飾,占地麵積更大,更高,還有一條確實流淌著水的河擋在城堡前麵,每一次通行,都需要有人從城堡那邊放下吊橋。
池晏沒在城堡前找到自己的隊伍,看來他們已經渡過這條人工挖出來的河了。
克萊斯特伸手摟住池晏的腰,在池晏的耳邊輕聲說:“要我帶你飛過去嗎?”
池晏:“飛過去?所有人都能看到!”
池晏正在思考怎麼通知對方放下木橋的時候,對麵的人估計已經看到他了,正好把吊橋放下來。
池晏:“走吧。”
他們走在木橋上,這木橋應該經常維修,有些木板的顏色跟其它木板完全是兩個色,但厚薄幾乎一致,而且看不到嚴重的磨損。
池晏的腳踩上上麵,感覺還很穩當。
城堡的大門已經對池晏敞開了,魔族分站兩邊,卡迪站在人群的最前麵,而魔族後麵,則是原本服侍這裡領主的仆人們,他們低著頭,竊竊私語,似乎還不完全清楚池晏到底是什麼來頭。
池晏步伐沉穩的走在上麵。
原本走在池晏身邊的克萊斯特後退了一步。
克萊斯特臉上帶著微笑,看著池晏的背影。
那個曾經天真,帶著一絲無畏,又善良的不知道人性的醜惡男孩長大了。
他單薄的肩膀,已經可以挑起沉重的擔子了。
並且他的腳步從不停歇。
就在池晏走到所有人麵前的時候,卡迪彎下了腰,魔族們齊齊跪了下去。
原本還在小聲說話的仆人們也停止了交談,他們左顧右盼,直到有第一個他們認識的人跪下去,他們才緊跟著,如風吹麥浪般,一個個跪在地上。
池晏已經對這樣的場麵見怪不怪了。
“這裡原本的管家是誰?”池晏開口說道。
一個金發的年輕人從跪著的人群中抬起了頭,他小心翼翼地說:“大人,是我。”
池晏:“到我這裡來。”
年輕人站起來,但他不敢把背打直,隻敢彎著腰,小步走到池晏身邊,姿態謙卑極了,他永遠忘不掉這群醜陋的人在河對麵叫門時的樣子,也忘不掉他們不放吊橋,而這些醜人直接跳過來的樣子。
他哆哆嗦嗦,不敢去看池晏的臉。
池晏:“讓人帶我的人去休息的地方,給他們準備食物,你帶著我在這裡轉一轉。”
池晏聲音溫柔地說:“如果你表現的不錯,那你還能當這裡的管家。”
畢竟卡迪跟池晏一樣,還不夠了解這裡。
需要一個土著在前期發揮作用。
等仆人們領著魔族們離開,池晏才問這個年輕的管家:“你叫什麼名字?”
管家聲音很小地說:“我叫亞摩斯。”
卡迪在旁邊笑著說:“任重道遠的人。”
亞摩斯不知道卡迪是在誇獎他,還是在嘲諷他,於是尷尬的笑了笑,當做是回應。
池晏走在城堡裡,這城堡打掃的很乾淨,可見領主不在的日子,仆人們也沒有偷懶,這座城堡的內部也有不少雕刻的花紋,柱子上還有神像,這裡的每一塊石磚,都像是曆史的穿成,上麵布滿了歲月的劃痕。
如同蒼老的雄獅,垂垂老矣,餘威猶在。
亞摩斯帶他們走過這個城堡的每一條走廊,池晏也被帶到了領主的房間裡,在這個時代,這房間稱得上是極度奢華,這房間鋪滿了地毯,並且都是同一種動物的皮毛,踩在上麵柔軟極了。
紅火的顏色,像是狐狸毛。
床帳是純潔的白色,跟火紅的地毯形成鮮明的對比,這裡擺滿了黃金飾品,金子做的燭台就放在桌子上,就連木桌邊緣,都有複雜美麗的雕刻。
連窗戶都有兩層,一層是實的,還有一層是鏤空的。
這個房間也有壁爐,牆上掛著哪怕池晏看來都十分出色的畫作。
並且顏色鮮豔,現在的顏料都是從植物提取的自然顏料,顏色很快就會消退,為了維持鮮豔顏色,就必須經常更換。
池晏笑了笑:“這裡原本的領主過得可真不錯。”
亞摩斯臉龐拍馬屁:“因為這裡是商人最多的城,那些商人每次過來,都要給領主大人送禮,這樣他們才能占到更好的集市和商鋪。”
池晏:“最近應該沒幾個商人過來了吧?城堡裡有仆人染上瘟疫嗎?”
亞摩斯的笑容瞬間變得僵硬。
池晏收斂了表情,他看起來冷漠極了:“說。”
亞摩斯:“……伯爵大人失蹤以後,一共有二十多個仆人死去,不過臨死之前,我都讓人把他們趕出了城堡,您不用擔心,現在留在城堡裡的都是沒得瘟疫的人。”
池晏看了他一眼。
亞摩斯咽了口唾沫,不過一個眼神而已,他卻被看得遍體生寒,額頭和後背都起了冷汗。
“是嗎?那你挺能乾的。”池晏的表情重新柔和下來,“我對這裡不是很了解,以後肯定有很多需要你的地方。”
亞摩斯鬆了口氣,朝池晏露出一個諂媚地笑臉。
“對了,伯特萊姆呢?”池晏轉身去問卡迪。
卡迪:“他在房間裡。”
池晏:“這樣不太好,你帶人送他回聖院吧,他知道自己要乾什麼。”
卡迪應道:“謹遵您的吩咐,大人。”
亞摩斯看著卡迪轉身離開,他覺得這個男仆,一定不是普通人,他應該是新來的領主大人的貼身男仆,隻是唯一的好消息是,這位大人並沒有帶著管家過來。
他的位子應該是穩當的,而且對方肯定很需要自己。
亞摩斯提著的心,終於放進了肚子裡,他一放鬆,就忽然說:“大人,自從有了瘟疫之後,城裡商人走得差不多了。”
亞摩斯:“我們已經沒有多少存糧了。”
池晏轉頭,挑眉看著他,冷笑道:“你在哄我?”
“我看起來,很像個傻子嗎?”
池晏轉頭,挑眉看著他,冷笑道:“你在哄我?”
“我看起來,很像個傻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