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個冬天跟去年一樣, 到深冬的時候, 滴水可成冰, 擺一盆熱水在室外,很快就能凍成冰塊, 木柴和炭都隻能省著用,一家人擠在一起睡覺, 老人和小孩擠在中間才行。
但家裡沒有年輕人的家庭卻很困難。
隻是這樣的家庭不算多,因為身體孱弱的老人,多數已經死於瘟疫了。
現在工作最辛苦的就是打掃街道的牛頭人了, 為了他們的安全, 池晏給他們每個人都配上了棉衣——池晏需要人工作, 但不想把對方當奴隸用,衣食住行都是他必須給牛頭人們保證的資源。
牛頭人們倒是覺得現在過得很不錯, 比起隻能吃豆渣餅的居民來說,他們一天兩頓都能吃黑麵包,每天都有熱水喝,住的地方不漏風不漏雨, 清掃完大街還能跟其他牛頭人聚在一起烤火,饞了就去買豆渣餅吃。
他們每天頂著寒風乾活,嘗嘗能乾得一身是汗。
冬天持續了四個月的時間,結束之後每條街道清點人口,死於這個冬天的人數加起來有五百多人,這個人數並不算準確,可能更多, 也可能更少,但至少是接近真實數字的,誤差也不會太大。
池晏算是小小的鬆了口氣。
他不會天真的以為整個冬天一個人都不會死。
薩克德去年沒事,是因為去年他帶到薩克德人全都是年輕人,是勞動力,年輕人身體素質更好,更不易得病。
隻是城裡還有另外一項數據,就是這個冬天有兩百多個女人懷孕了,這還隻是察覺到的,還有一個懷孕不久,沒被察覺到的。
這也正常,本來這個時代平民就沒什麼娛樂活動,冬天又不怎麼能出門,能做的也就被窩裡的那點事了。
池晏揉了揉腰,覺得自己也差不多。
他要是個女人,估計孩子早就出生了,池晏這麼一想,樂不可支的笑起來,笑得東倒西歪。
克萊斯特剛從門口進來,身上還帶著一股寒氣,他一年脫外套,在壁爐邊打理自己,一邊問:“笑什麼?”
池晏抿著唇:“沒什麼,你去哪兒了?”
克萊斯特:“去訓練場看了眼。”
給騎士和衛兵們的時間隻有一個冬天,有本事的開春後會得到重用,組建自己的隊伍,沒本事的就隻能編入其他人的隊伍中,從一個小兵開始,所以騎士和衛兵們還算拚命,一個比一個聽話。
衛兵們覺得自己雖然身份不如騎士,但真的比起能力來,也不一定會被騎士打敗。
騎士想的就更簡單,自己堂堂騎士,要是成為衛兵手裡的小兵,那真是把祖宗的臉一起丟了。
所以相比起來,騎士反而更賣命。
“要開始春耕了。”早春就要耕種小麥,這樣秋天才能收獲,這座城雖然不以農業為主要經濟來源,但地還是要種的。
池晏:“讓他們用我帶來的麥種吧。”
麥種都是用最簡單的方法挑選的,顆粒小的就吃了,顆粒大的留種,池晏手裡的麥種是經過三次挑選的,雖然效果不甚明顯,但還是有作用的。
至少比本地原本的麥種好,又小又癟。
雖然池晏不指望著這座城能靠種糧自給自足,但自己能種糧食,還是會有更大的安全感。
當雪全部融化,氣溫開始升高,池晏能脫下棉服以後,春耕就開始了。
池晏讓卡迪去盯著,卡迪又拉上了亞摩斯。
卡迪想把亞摩斯掏空,亞摩斯為了自己的未來,必須避免自己被卡迪掏空,所以兩人鬥智鬥勇,一天到晚也不無聊,竟然還有了點莫名其妙的友誼。
這些土地以前都是租出去的,因為很多租戶都死了,所以多了很多無主的土地。
池晏對克萊斯特說:“我想把租出去的土地全都收回來。”
各家乾各的,不太好,而且不能提高產量。
畢竟家家戶戶的條件不同,農具的持有量也不同,所用的種子也不同。
池晏也不準備把大片土地租給一個人:“我想自己來,我聘人種地,這能是個終身職業,每個月有基本收入,然後按照乾得給獎金,嘗試出最好的種植辦法,提高產量。”
“如果可行的話,其實這個城也不是不能做到自給自足。”
這倒是個新奇的想法。
畢竟各城可耕種的土地都是租出去的,領主又不是閒的無聊,非要給自己找點事乾,管不管他們都有糧食。
克萊斯特想了想:“可以,要準備什麼?”
池晏:“農具和錢。”
錢是不缺的,開春之後薩克德那邊會有源源不斷的錢送過來,糖和酒是生財利器,並且價格估計會一直居高不下,商人們為了不讓這兩樣的價格下跌,寧願跑去更遠的地方,也不會在就近的城市一股腦拋售,造成糖酒價格下跌。
池晏現在很喜歡商人,尤其是當他們為他所用的時候。
元朝的富裕,就來自於商人,在早年,元朝的商稅很重,但田稅很低,低的幾乎約等於無,但元朝並沒有窮,相反,非常富裕。
甚至還因此第一次有了大規模使用的紙筆,雖然交子一早就有,但能像元朝一樣,把交子當貨幣使用的朝代寥寥無幾。
站在一個現代人的立場回看曆史,池晏覺得元朝會倒,估計更短短不到百年間的皇帝更新換代的速度有關係,因為換代太快,導致一個政令還沒實行,就會被另一個政令推翻。
再加上忽必烈死後,親漢政策被推翻,加劇民族矛盾,內部權力鬥爭太多,下層政|府隨意收稅,以及後期的蝗災瘟疫,才導致這個朝代迅速崛起,又迅速走向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