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晏隻穿著一件睡衣——白色的,跟裙子差不多。
頭發還是濕的,不過他自己也不怎麼注意形象,直接去見了賈斯特。
克萊斯特沒跟著一起去,他不太喜歡賈斯特,池晏也不勉強。
賈斯特看起來成熟了很多,他蓄起了胡子,他胡子長得好,不是絡腮胡,也隻留了上嘴唇的胡子,修的很好,看起來挺儒雅。
“大人。”賈斯特先給池晏行禮,池晏擺擺手,自己坐到一邊,對賈斯特說,“坐吧。”
賈斯特也坐下去,他也沒有廢話,坐下之後就說:“王後砍了幾個貴族。”
池晏有些吃驚,他才走了兩天,王後就有了這麼大的動作?
賈斯特:“然後她提拔了那幾個貴族的二子或者三子繼承爵位。”
賈斯特歎了口氣:“她要是不提拔,這對我們來說就是件好事,她提拔了,就是件壞事。”
殺人容易,但治人卻困難。
殺幾個貴族,對王後來說也隻是一句話的事,隻要先把人騙來,然後再讓衛兵拿下,接下來就更簡單了。
但她不僅殺了人,還提拔了曾經對她投誠的貴族子嗣,還穩定了貴族的家族——畢竟父親死了,但兒子上位,這個家族就不會倒,既然不會倒,也就不會反抗。
相反,他們還會認為王後是在拉攏他們家,會妄圖討好王後,得到更多好處,為此,他們要付出更多。
而那些沒有被王後所殺的貴族也不會太緊張,畢竟王後這一出在他們眼裡就隻是排除異己,拉攏聽話的,打殺不聽話的。
這一手他們熟得很,所以接下來,附近的貴族們會向王後表示忠誠。
池晏:“你給她出的主意?”
賈斯特搖了搖頭,他歎息道:“大人,王後已經不是以前的王後了,她現在被逼到了絕境。”
哀兵必勝,絕地反擊才更有分量。
王後知道自己手裡可用的人不多,貴族們對她陽奉陰違,她已經沒什麼可顧忌的了。
正是因為無所顧忌,才給她增加了砝碼。
她生來就是公主,就站在國家權力的頂峰,她以前沒有意識到自己能做什麼,現在她意識到了,當然就不會再退縮。
換做是池晏,他也會以殺立威。
尤其她是一個女人,她要比男人更努力去握住兵權。
任何要跟她爭權的,都將是她的敵人,麵對敵人,她得使出更殘忍的手段,才能震懾其他蠢蠢欲動的人。
“她還讓貴族送酒肉給士兵。”賈斯特忽然說,“還讓大臣起草新的法典。”
池晏挑了挑眉,不會是民法典吧?他不動聲色地問:“什麼法典?”
賈斯特聲音小極了:“軍法,平民當兵,立軍功就能得到爵位。”
這在以前可是貴族的專屬!
平民當兵,立多少軍功都隻會算在統領他們的貴族頭上。
池晏眨了眨眼睛,差點以為王後也是穿越的。
秦國就是這麼乾的,不然為什麼秦國人人崇武,老秦人從不饒舌。
但從她之前的做法來看,她並不是穿越的。
池晏:“……王室有這樣一個王後,算是他們的幸運吧。”
可有之前的兩任國王,也是他們的不幸。
不過換個角度想,這也是件好事,讓平民能立軍功,改門換戶,必然要麵對貴族的反抗,現在風險有王後承擔,不管能不能順利推行,將來池晏都能更輕鬆的推行。
而且王後剛殺了貴族,提拔了自己人,貴族們不會明目張膽的反抗。
此時正是王後秀拳頭的時候,貴族不會想不開。
池晏:“等弗蘭度的士兵有動靜了,我會去見王後的。”
賈斯特的呼吸忽然急促了起來,他的眼睛裡滿是狂熱:“大人……”
池晏對賈斯特笑了笑:“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賈斯特激動的雙手攥成了拳頭,他鼻翼不停鼓動:“我不辛苦,大人,一想到那一刻馬上就要來了,我就無法平靜!”
池晏站起來,拍了拍賈斯特的肩膀:“快了。”
確實快了,王後砍了十幾個貴族的腦袋,但並沒有引起騷亂,因為這些貴族的二子三子很快上位,仇恨轉移,那些原本的繼承人沒空對付王後,他們要忙著從自己的弟弟手裡奪回爵位。
沒要幾天,附近的貴族開始向王後送禮了。
送的都是既貴且重的禮物,不是寶石就是金子,王後照單全收。
貴族和王後之間又找到了新的相處方式。
貴族更“臣服”了,王後又更仁慈寬和。
但弗蘭度的士兵顯然不會讓王後過多久的好日子,他們在山穀裡遊蕩了幾天,沒吃的了,士兵又被養嬌了,野果野菜吃著不飽腹,就打起了下山的主意。
聖民在的地方他們不敢去,怕之前的那群人還在。
他們不是沒打過仗,弗蘭度國內經常有大小摩擦,不少人都靠當兵養家,贏了之後能搶到什麼全靠本事。
但之前遇到的那群人差點嚇破了他們的膽子。
不是因為對方力氣多大,殺人多嫻熟,而是因為對方的武器。
那些泛著寒光的長刀是他們從未見過的。
有那樣的利器,怎能不讓人膽戰心驚?
“將軍……沒吃的了,再不下山,我怕士兵會……”小兵跟在將軍身邊,小心翼翼地說。
將軍自己也知道,士兵打仗,跟著他,是因為士兵要吃飽飯,沒飯吃,時間長了他們就會起外心,就會跑。
現在這個時候,沒什麼比一場勝利的戰爭更能激勵士兵了。
將軍抿著唇說:“下山。”
他們急需一場勝利,所以隻能挑選最弱小的城市。
必須要贏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