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以為她不會注意到他時,卻見她突然抬了眸,往他所在的方向看過。下一瞬,她素淨的麵上浮現乍然歡喜,雙眸柔情萬千,又似其中有萬語千言,與他隔著人群遙遙對望。
“你怎麼才來。”
他似乎聽她輕聲說。
他呼吸陡然一緊,身體不受控製的僵硬起來。
內心卻是暗恨,他明明已告訴自己,日後斷不會再受她分毫擺布,卻為何此刻還要受她影響。
“讓我等那麼久。”
她似怒似嗔的說著,卻又噗嗤一聲,莞爾一笑。
“逗你的。”
她嗔笑著說。
他隻覺得自己的身體徹底僵住了,隻餘那無法控製的心跳,隨她的喜怒嬌嗔忽疾忽緩。
正待他終於得以掌控身體,就想要上去一步質問她是何種意思時,卻突然見到離他不遠處走來一人,幾個快步迅速來到她的身前。
她仰起臉對那男人笑的璀璨如花。
男子低聲與她說些什麼,之後抱過稚兒,與她相攜將要離去。
就在一家三口溫情離去的背影又要如噩夢般重現時,突然耳邊傳來幾些逐漸加重的喚聲——
“世子爺?世子爺?”
晉滁猛地從床上坐起,目露凶意,麵色猙獰。
田喜嚇了一跳,踉蹌的連退兩步。
定定望了一會熟悉的黑漆編藤榻,他的意識逐漸從剛才的夢境中剝離,隻是臉色依舊不是那般好看。
“何事。”
掀了被子下榻,他邊撈過屏風上的衣物穿戴邊問道。
想到剛才宮裡公公來報的信,田喜變了臉色,趕忙小步匆匆到他們世子爺身旁,小聲耳語了一番。
晉滁穿戴的動作猛地停住。而後倏地將眸光射向田喜。
“什麼?!”
田喜咽了咽喉:“皇太子,薨了。聖上要世子爺您,急速入宮。”
五皇子此刻如墮冰窖。
昨夜聖上突然連夜招他入宮,他以為聖上龍體有恙,當即隨了內監匆匆進宮見駕。未曾想待入宮之後,得知的卻是皇太子突然薨逝的噩耗!
當時他第一反應不是喜,而是懼,因為皇太子薨逝的太蹊蹺突然,時間也太巧了,恰在剛被冊封太子後的一個月。
而在旁人看來,最有下手可能的,就隻有與皇太子有儲位之爭的他!
他當即冷汗涔涔,壓根來不及細想,在聖上的灼灼盯視下直接噗通跪地,指天發誓皇太子的死與他絕無半分乾係。
聖上卻直接讓人拖上來了一宮人。
身上血流如注,已然成了血人,被人拖上來時,身後還劃了兩道濃重的血痕。
聖上讓人給那宮人抹了臉,讓五皇子得以看清那宮人的麵目。
“認得嗎?”
聖上淡淡的一句,卻讓他如遭雷擊。
這個宮人,恰是他安排在儀貴妃宮裡的眼線。
五皇子當場癱軟在地。
他總算明白,為何養心殿前的朝臣見他的目光如此怪異。
有了這宮人的指認,他們分明是已經確定了他就是那害死皇太子的幕後黑手。
這是一場針對他的陰謀,直接將他打進萬丈深淵。
“兒臣沒有,兒臣是被人陷害的!父皇,請您相信兒臣啊——”
是誰,六皇子,還是七皇子?
五皇子抱著聖上的腿哭的涕淚橫流,聖上悶咳數聲,恨恨的踢開了他。
“這話,你留著去跟那晉世子說罷。他相信了,鎮南王也就信了。”
皇太子是被人下毒謀害的。
死的時候應是痛苦的,麵色扭曲,耳鼻流血,死不瞑目。
儀貴妃不複從前的高貴優雅,宛若瘋婦般扯著皇太子的胳膊讓他起來,尖利的又哭又笑。
晉滁一動不動的立著,他直直盯著那慘死之人,那個前幾日還拍著他肩,虛笑著說日後要與他君臣相宜成為佳話的皇太子。
“是老五,是老五那個天理不容的畜生!!”儀貴妃踉蹌的奔向他來,手若利爪死死扣著晉滁的胳膊:“伯岐,是他害死了皇太子,你一定要他償命!要他償命!!”
內監王壽哭著去拉儀貴妃:“娘娘節哀啊,世子爺定會為皇太子殿下討個公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