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海風冷不丁掃過,刮起他的衣擺幾番作響,朱紅色的常服被吹得鬆動,束在玉冠裡的發也被吹得淩亂。
他盯著那海浪中飄搖的小船很久。眸底的暗光宛如暴雨來臨前的海麵,漆黑,幽暗,陰森,壓抑,又深不見底。
“把她拖到赤馬舟上。”
很快,小船上看守的官兵就得了令,不由分說的扯過艙內人的胳膊,將她強拉著上了不遠處的官船。
此時晉滁已經在官船上候著。
林苑幾乎被人架著近前。
晉滁看著麵前這頭發亂蓬蓬的人,頭發發白,膚色發暗,一身粗布爛衣。她扮醜扮老,苦心經營至此地步,就是為了能徹底的逃開他。
他森冷的掃她一眼,麵上沒有多餘情緒,隻揮手示意那禦醫近前。
王禦醫小心近前,顫巍的伸手去給她把脈。不成想那本是麻木的猶如雕像的人,卻好似在此時回過神來,猛地一揮手將人推開。
海上的夜裡並不寂靜,海浪擊打船身的聲音,海風嗚嗚呼嘯的聲音,以及海魚拍打水麵海鷗偶爾的叫聲,都不時響起。
可此時船上的氣氛卻死寂的猶如在鬼域。
林苑猛地抬頭,對上晉滁投來的駭沉目光,顫聲道:“你放過我可成?你放過可好!”
“你何必趕儘殺絕?”
“給我條活路,又能如何?”
“我就一女流之輩,能礙著你什麼?”
“你為何就不能高抬貴手,非要苦苦相逼!”
晉滁卻陡然喝道:“把脈!”
禦醫被這聲喝得心驚膽顫,正應了聲,剛要再次上前去把脈,卻聽得一聲似冷似恨的聲兒。
“不必了!”
林苑直視著對麵的男人。
是他,扼殺了她所有的希望。
她清楚的知道,自此以後,她不會再有逃出去的機會了。她不會再有絲毫的機會,至死都不可能再逃脫他的掌控桎梏。
滿身心的心灰意冷,折磨的她幾欲發瘋,對他的恨怒幾乎要將她整個人焚燒殆儘。
“我沒有身孕。”她看著他,一字一句說的異常清晰:“是我用藥推遲了月事,而非有孕。這般答案,你可滿意?”
海鷗陡然一聲尖叫劃過長空。
晉滁猛地握了鐵鞭上前,對她劈頭蓋臉的揮了下來。
“你為何這般對我!”
鞭身砸在船板上,直接砸裂了一道。
可想而知若落人身上,定會令人皮開肉綻。
林苑聽得他這般問,卻抑製不住的笑了起來,卻是似哭似笑。
“那你想讓我如何待你?歸順你,依附你,忘了你是我夫喪子亡的仇人,忘了你給予我的羞辱與災難,然後歡歡喜喜的做你的後院的姬妾,給你生兒育女?”
林苑目光嶙嶙:“你晉氏父子殺我夫,害我兒,我還能安心跟你過……我得多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