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夏朝起,縱觀曆朝曆代,但凡亡國禍亂哪朝不是先起於女禍?不信且看前數幾代明治年間,百姓衣食有餘,家給人足,任誰見了不得道聲是盛世之相?可結果又如??僅劉貴妃一人足矣敗之!”
殿中的內閣重臣言辭激烈,語氣萬分痛惜,隨即朝高階禦座方向抬手,高聲道:“臣自知忠言逆耳,但臣所言句句出自肺腑,字字赤膽忠?!臣一片忠?輔佐君王,並無半分私?,為的是天下能海晏河清,求的是天下能盛世太平!臣對聖上、對朝廷、對天下百姓,竭誠儘節,天地日月無不可為證、為鑒!”
話語鏗鏘有??,落地擲地有聲。
林苑將目光重新投落在殿中,不輕不重的看那大義凜然的梗骨直臣。
“我看不見得。”她聲音清越,依舊是不急不緩的語調,說話的期間麵上含著淡笑,“王大人陳詞的確慷慨激昂,可是我卻未從這番激烈的言辭中,??受到任?忠君、為國、愛民之?。”
金鑾殿裡有一瞬間的嘩然。
那內閣重臣氣怒攻心,恨怒的咬牙切齒。
“娘娘……”
“你可敢聽我道明原委?”
林苑徑自打斷他的話,而後又環視殿中群臣,聲音緩卻清晰道:“諸位可願聽我細說?”
那內閣重臣忍著冷笑,抬抬手道:“臣願聞其詳,請娘娘不吝賜??。”?並不覺得這位從來養於內苑的娘娘能說出什麼來,想來也不過是要強詞奪理,硬要給?按上個不忠的名聲來,自以為如此就可以折辱他罷。
可笑!這位娘娘怕是忘了,這金鑾殿上可不是那能供她興風作浪的後宮,在這廟堂上彙集的可是謀臣武將人中龍鳳,她若說不出個確切來,再或是說的顛三倒四,或是膚淺之極,那可真是要令人貽笑大方了。
其他文武大臣麵色不顯,內?具體如?思量不得而知。不過想來,與那位王大人有著同樣想法的人,應是不少。
“那就先從忠君說起。”
林苑微偏過臉,隔著繡鳳帷帽對身旁人輕笑了笑,似是在安撫?,而後方再次看向殿中,字字清晰道:“恕我見識淺薄,還未聽說過有一上來就將君主打為昏君,恨不得將其釘在恥辱柱上萬世不得翻身的忠臣。”
那內閣重臣麵色一變。
她卻不??開口,接著又道:“的確,你是受了我這所謂妖妃的刺激,自覺有了妖妃就會有昏君,有了昏君,那國就會將亡。所以作為忠臣,你就要敢於站出來直言不諱,就算指著聖上的鼻子罵,當眾痛斥聖上的昏庸無道,那又有?妨?你是忠臣嘛,行的是正義之舉,縱是被昏君所殺,那也是要流芳百世,青史留名的。”
“臣……”
“我話未說完。”林苑不容置疑的打斷他的話,神色發淡:“可是王大人,我想知道的是,將我視作禍國妖妃,你憑的是什麼?空口白牙,上下兩片嘴唇一碰,我好端端的一國儲君之母,未來皇後之尊,就要被你釘在妖妃的恥辱柱上,你憑什麼呢?”
“凡事,要將證據的。”
她啟唇淡聲,居高臨下的看著那兀自不平的內閣重臣,“就算大理寺斷案,那也要講究人證物證俱全,反複確認證據沒有差錯,方能定案。更何況是你要定一國之母的罪,不講證據,如?就能輕易下定論?”
“王大人,你說我是妖妃,那我虛?求問,身為妖妃的我,都做過哪些禍國殃民之???”
“我可有閒著無聊就撕巾帛摔瓷器,窮奢極欲?可有慫恿聖上發明炮烙酷刑,點炊炭,燒銅管,貼活人?還是可有站在高高城牆上,笑看著聖上烽火戲諸侯?”
“可有讓聖上奢雲豔雨?”
“可有讓聖上飲宴淫爾?”
“又可有讓聖上酒池肉林、奢糜腐化、荒淫無度!”
最後一音落下,她微微坐直了身子,正色道:“我都沒有。”
語調並不高揚,卻落地有聲,字字有??。
殿中的文武百官或站或跪,或垂首沉思,或猶有不忿。
林苑又看向那內閣重臣,“我既並未做這些禍國殃民之??,王大人卻非要將一國之母按上妖妃之名,這番作為的確不像忠臣所為。況且……”
“縱我是妖妃,那聖上可就是夏桀商紂王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