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伴!大伴!!”
太子雙手揮舞著,口中驚恐的叫喊。
“老奴在呢,在呢殿下。”寢床旁的田喜急急湊過去,輕拍著他的胸口安撫著:“不怕??殿下,不怕??啊。”
太子驚惶的睜大了眼,張著嘴急促喘著氣,雙手還緊緊攥著田喜的袖口不放。
田喜看著心疼,卻也無能為力。
自打太子那日無意撞見??那林世?慘烈的模樣後,就受到了極大驚嚇,一連大半年常做噩夢不說,身邊也時刻離不得人。
“大伴,?怕。”
“沒事??殿下,那就是個噩夢,不怕??啊。”
田喜給他仔細擦了麵上的汗,又轉移話題與他說了會旁的話。等太子麵上的驚怕之色漸漸褪去,他就著宮人端來安神湯,舀??勺吹涼??些,喂給太子吃下。
折騰了小半宿後,太子終於又迷迷糊糊的睡下??。
田喜守在寢床旁,望著熟睡中的太子殿下,暗暗歎了口氣。
他還沒敢告訴太子,上個月的時候,林家二爺也沒了。
聽宮人說,林家二爺被從乾清宮裡抬出來的時候,不僅胸口被一劍刺穿,眉骨的地方也被劍劃??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來。
短短半年的時間,乾清宮裡就抬出了兩個長平侯府的人,若說聖上不是想對長平侯府下手,朝臣不信,他也不信。
田喜也不知聖上究竟是如何打算的,可總歸是越想越令人驚惶不安。
他不由望向小殿下的方向。
大概是安神湯起??效果,這會小殿下睡的極香,一臉安寧的模樣,看似應並沒再做噩夢。
田喜麵上浮現苦笑。
聖上對太?母族毫不留情的下手,很容易就令人猜測,這是在向世人傳達訊息,欲有廢太子之意。
自古以來,被廢的太子,又有幾個能得好下場的?
似乎要印證田喜的不安,建元六年春,聖上下令選秀,充盈後宮。
京城的風浪卷不到小小的青石村裡。
這裡的村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活一如既往的平靜。
夜闌人靜,窗外蟲鳴啁啾,晚風吹得竹林颯颯輕響。
沈夫子躺在榻上輾轉反側,不時發出惆悵輕歎,夜半時分也未曾入眠。
他睡不著,至於因何睡不著,他自己心知肚明。
若說去年的時候他還能騙騙自己,對她隻是親友情誼的話,那麼到了如今,常常半宿的輾轉發側,又半宿的將她身影載入夢中的他,已裝不得糊塗??。
最開始,他大概隻是被她舉止與談吐所吸引。她雖荊釵布裙,可舉手投足溫婉從容,與人說話也不疾不徐溫和有禮,讓人覺得她與尋常農婦不同。
後來他對她為人處世的態度極為欣賞。她待人真誠,為人寬和,與人相處都是擇善從之,但並非盲目,是善良而有鋒芒,容忍而有底線。當時他便暗暗讚歎,也許隻有這樣的母親,才能養成逢春這般聰慧、上進,善良,知禮的兒子。
等察覺到自己心思不妥時,早就為時已晚。
不知從何時起,他的目光就控製不住的隨著她而動。也正因如此,從前不大注意的細節,也隨之落入他的眼中。
譬如她麵上偶爾深偶爾又淺些的膚色,再譬如她某次抬袖擦拭細汗的時候,被他無意間瞥見那眼尾處被塗抹的痕跡……
隨著相處時日愈久,他也就漸漸察覺出她麵上的端倪了。
他秉承君?風度,自然不會戳破她的秘密,隻是卻控製不??自己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在腦海中反複勾勒她真實的模樣。
窗外的蟲鳴聲漸息了,山村的夜真是萬籟俱寂,靜的可以聽見他自己紊亂不安的心跳。
他抬臂掩麵歎息,不免預感到,自己的心思怕是要掩藏不住了。隻是不知,她若得知後,會是何種反應?
這兩年來,他如何看不出她對他無意,隻有對夫?的敬重,並無旁的心思。況且,他也看出來了,她似並沒有再嫁的心思。
若她知曉??,隻怕會對他躲避不及罷。
想至此,一股苦澀不禁蔓延喉腔。
五月的時候,木逢春過??院試,成為了秀才。
這是家裡的大喜事,如何能不好好慶祝?
還是請??村裡的人來吃席,林苑與春杏還有來幫忙的幾個村婦,在灶台前說說笑笑的忙活著,沈夫子則領著逢春在外招待客人。
“夫子,您要不去歇會吧,這裡學生來就成。”
木逢春不好意思讓他夫子隨著操勞,遂建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