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畫麵如震擊他靈魂的噩夢般,令他難以安眠。
他忍不住痛苦的錘頭,無聲質問自己,為何要那般做。
當時他究竟是怎麼了,怎麼就對林家人下了死手?
她不會原諒他了,一旦她知曉那些事,那些噩夢就會成真。
想到夢裡她冰冷的話語與那決絕遠離的身影,他渾身劇烈一顫,強烈的恐慌讓他再無法待上片刻,抬腿跨下了榻後,簡單披了件外衣就直奔殿外。
“來人,備輦。”
林苑素來淺眠,稍微有些動靜,就能將她從睡夢中驚醒。
“誰?”她睜了眼朝床帳外的方向看去,略帶睡意的問了聲。
“是我,阿苑。”
晉滁聲音略帶沙啞的低微回了句。
回身將內室門輕輕闔上後,他朝寢床的方向過來,那腳步卻不似平日的沉穩,有力,卻帶了些急切的淩亂,虛浮。
林苑的睡意就全散了。
此刻正值夜半,他如何過來了?
斂住心下狐疑,她撐了身子坐起來,抬手掀了床帳朝他的方向看去。此刻他已幾步趨近,接著窗外透來的朦朧月色,便隱約瞧見此刻立在榻前的他衣裳淩亂,發也未束,身上尚帶著寒秋深夜的涼意。
這般狼狽模樣,好似是夜半起身匆匆趕來。
林苑正遲疑著要如何開口問他來意之時,他卻屈腿上了榻,雙手按過她肩徑直將她推倒於榻間。
“阿苑,可憐可憐我。”
他的唇帶著些許冰涼,顫栗的吻在她的烏發,額頭,眉眼,唇瓣……先如膜拜,後似掠奪,捧著她的臉帶些瘋狂的攫取她的氣息。
林苑被他吻的有些窒息,雙手忍不住在他軀膛上推拒。
他鬆開了她的唇瓣,卻撐身於她上方,咄咄的逼視著她。
“阿苑,你會不會離開我,會不會?”
林苑反身性的要半落了眸,卻被他掐了下巴抬高,逼她與他對視。
饒是夜色昏暗視線模糊,此刻她也能感到他逼迫來的視線如密不透風的網一般,死死將她攫住。
“不會。”她啟唇輕聲道。
她不知他今夜如何如此反常,半夜闖她宮且情緒也似不大對。不過他想要從她這裡要什麼答案,她是知的,他既要聽,那她便說與他聽。
“真的?”
“真的。”
她的話似安撫了他,漸漸驅散了他眸底翻滾的惶恐與瘋狂。
“抱抱我,阿苑。”
林苑微頓了瞬,而後慢慢伸出雙臂,抱住他結實的脊背。
黑暗中,人的感覺尤為強烈,他能感受到脊背上的觸感是那般溫暖柔軟,真實的讓他忍不住震顫。
“阿苑……”
他氣息有些發顫的喚她,手掌撫上了她溫暖的麵龐。
“阿苑,彆離開我,沒了你,我活不成的。”
俯身在她眉間落下一吻,他閉了眸,幾乎無聲的呢喃。
“若哪日你要棄我而去,那就先殺了我。”
建元十一年,曆時兩年的宮闕終於落成。
聖上給宮裡的元貴妃建造的是寢宮是九層宮闕,在乾清宮旁拔地而起,恢弘壯觀,非常醒目。便是在皇城外,都能遠遠的瞧見那美輪美奐的宮闕。
朝野上下無不紛紛議論,說聖上怕是被美色衝昏了頭腦,否則也不會將那貴妃的寢宮建造的比那乾清宮還要華麗,簡直要淩駕九五之尊之上了。宮闕竟還取九層,要知天地之至數,始於一,而終於九,這是何等尊貴。
前所未有啊。
從古至今傳下來的規矩,簡直要被這肆意妄為的聖上給毀的齏碎。
宮闕裡地鋪白玉,內嵌珍珠。
林苑由他牽著手踏進這座窮工極麗的宮殿時,內心已經清楚的知道,她的後半生就將要被困在這座華麗的寢宮中。
這兩年在乾清宮裡,他總是以各種借口,不許她踏出宮殿半步。她不敢忤逆他,隻得且安安分分的待在那寢宮裡,日複一日的耗著。
之前她還想著,他應不會一直這般拘著她,待時日久些,肯定會讓她出殿透透氣,甚至讓她偶爾出宮都有可能的罷。可如今見這落成後的九層宮闕,她就徹底明了,他隻想將她困在一個地方,不許她脫離他的半寸掌控。
“阿苑,你若悶了就上來透透氣,在這裡,你不僅能看到整個皇宮的麵貌,還能遠遠的瞧到京城內的景致。”
他攬著她的肩站在宮闕的最高層,伸手指向遠處與天相接的山郭處。
“你看那,是香火極盛的靈安寺,站這正好能瞧的見那高高的廟宇。聽說這靈安寺是極靈驗,你若有何願望,也無妨對著那廟宇的方向說說,那廟裡神仙定會聽見你的禱告的。”
他似玩笑的口吻與她說道。
林苑眺望著那隱約能瞧見一點的建築物,突然輕扯了下唇。
這就是旁人眼中的恩寵與愛重。
她環顧了下這偌大的華麗皇宮,緩緩沉寂了眸光。
當真是,如華麗的墳墓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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