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4 章 前世(2 / 2)

枷鎖 卿隱 8439 字 9個月前

“娘娘哪有睡那般久,此刻不過未時,隻是外頭天兒不大好,瞧似風雪將至,這方顯得天暗了。”

林苑披了件厚衣裳下地,在臨窗的桌案前坐下,慢慢喝了口溫茶。

外頭似是起風了,呼嘯的風刮起地上的落葉枯枝不時掃打在窗戶上,發出些淩亂的聲響。

她轉眸往緊閉的窗戶上看去,透過糊了絹帛的窗戶看不真切外頭的景色,隻朦朧瞧的見那昏沉黑暗的天色。

這般的天氣總會讓人無端產生壓抑之感。

她手按桌麵起了身,再次去了櫃前抽開了小屜,從裡麵拿出那封書信。

這是沈文初的回信,是上個月晉滁交到她手上的。

的確是封回信,對應著她之前去的那封信,筆跡也與沈文初的分毫不差。自這信拿到手中時起,她反複將每個字都細看了不下十遍,恨不能將每筆橫豎撇捺都與印象中的相比對,最後反反複複比對之後,確是沒發現紕漏之處。

字跡沒有問題,回信內容也沒有問題,按理說她應放心了便是,可也不知怎的,她心中卻始終縈繞著莫名的感覺。

晉滁為此還動了肝火,冷怒的放了話,道是沈文初兩月之後就會啟程回京,屆時她若還不放心,那他就將其召進宮裡讓她看個真切。雖說他動了怒,可林苑見了反倒心安了些,再聽他說的言之鑿鑿,心底的那絲異樣便慢慢被壓了下去。

將那封信再次從頭看到尾後,她籲口氣,重新將信收回到小屜中。

大概真的是她多疑了罷。

或許他遠遠打發了文初,也不過是存著眼不見為淨的心思。倒是她這些時日,為了文初對他百般懷疑,又與他諸多較勁,反倒讓文初在他這裡又記了一筆,使得處境又艱難了幾分。

想至此,她的心微微提起,不免朝殿外望了眼。

再過一個時辰左右,他便會過來,時間雖緊些,可準備一兩個小菜倒也來得及。

今夜的晉滁格外的高興。

她為他洗手做羹,給他斟酒布菜,還溫言軟語的關心他,勸他說公務是處理不完的,要注意勞逸結合切莫太過操勞。

他能感覺得到她對他態度的明顯軟化,不是從前的那般虛與委蛇,虛情假意,是真的多了幾分軟和在裡麵,有幾分的情真意切。

他好似服了仙丹妙藥,隻覺渾身筋骨通暢。

高興之餘就多飲了幾杯,眉眼間揚起的愉悅弧度半宿都未曾消散。

夜裡行事時她也幾多配合,他難以自控的癡纏著她肆意放縱,當下真是骨酥筋軟,蝕骨**。

窗外,伴著呼嘯的寒風下起了大雪。

殿外寒氣刺入肌骨,室內情潮春意濃濃。

事畢之後,累極的她沉沉的睡去。

他依舊是將她抱在懷中,保持仰躺的姿勢,一如既往的強迫自己保持清醒。

可或許是酒意上頭,或許是今夜太過放縱,亦或許是眼見著沈文初的事將要翻篇、她確信無疑的態度讓他放鬆了警惕,而此時窗外的狂風暴雪恰又增添了讓人困頓的氣氛,不知不覺間,他闔了眼,很快陷入了沉夢中。

室內愈發靜了,伴隨著或重或淺呼吸聲的,是窗外風雪交加的聲音。

一陣刺目的電閃過後,半空轟然響起了悶雷聲。

靜謐的室內,伴隨著震耳欲聾雷聲的,是男人的連聲驚喝,與此同時,滿頭冷汗的他從睡夢中驚醒,猛地坐直了身。而後不曾停頓的就赤腳跑下了地,跌跌撞撞的就要衝殿外的方向而去。

卻在跑過幾步之後他脊背驟然一僵,猛地停了步。

在滿室的沉寂中,他一寸寸的僵硬回頭。窗外的雪色反射了幾許光亮進來,照在那垂落的床幔上,透過那薄薄的一層床幔能隱約見到裡麵坐起來的身影。

他隱約看得到,她正看向他的方向,一瞬不瞬的盯著他。

“阿苑怎麼不睡了?可是被我驚醒了?”

他掩住心中的巨大恐慌,強自鎮定的轉身走回床榻,故作自然道:“是我不好,把你吵醒了。沒事了,快睡吧。”

伸手將床帳重新放好,他環過她的肩背攬抱住她,就要擁她重新躺下。

“是夢魘了嗎?做了何夢?”

林苑卻伸手拂開他搭在肩上的手掌,依舊盯著他問。

冷不丁一陣閃電再次劈過昏暗的室內,照亮了她寒霜似的麵色,也照清了他深沉眸底那一閃即逝的慌遽。

他沒先回答,隻是心臟狂跳的抬眼看她,目光反複的在她麵上逡巡,瘋似的想要確認他剛夢魘時有沒有囈語。

可她那冷若冰霜的神色及冰冷的眼神,卻讓他的心陡然下沉,直墮穀底。

他囈語了,她也聽到了。

這個認知當即炸的他頭腦一片空白,有那麼幾瞬他幾乎想要對她俯首認錯,他可以任她打任她罵,隻要她還肯理他。

可隻那麼一瞬,他的理智就迅速回歸。

不,他囈語的或許隻是隻言片語,她或許並非聽了全貌。他不能自亂陣腳。

“是昔年帶兵打仗的事。”這會,他的麵色已經如常,“你若感興趣,待明日我再說與你聽。不過也不是什麼好夢,又是血又是死人的,怕你聽了也會做噩夢。”

說完,他伸手捏了捏額頭,似有疲憊。

林苑的目光始終不離他麵龐,腦中同時分析著他這話的真實性。他昔年的確是帶兵打過幾年的仗,戰場上刀光劍影屍橫遍地的,的確也容易給人造成心理陰影,就譬如一些從戰場上退伍的老兵,有些心理素質差些的就會有創傷後應激障礙。

他此刻的表現好似的確是有幾分這般跡象。

他所述的夢境,倒好似也能對得上他之前囈語的幾句該死。

可關鍵是,他囈語的那幾句咬牙恨齒的該死後,為何突然喝了聲‘林昌盛’?

他為何要突兀喊她大哥的名字,還是在他道完該死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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