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晚和厲深,是在厲深大三暑假那年認識的。
餘晚是C市人,大學也是在C市讀的,因為學的是金融,大四下學期的時候,她媽媽把她安排到了自己朋友的公司實習——她媽媽總是這樣,喜歡幫她把一切安排好,讀的專業是這樣,將來的工作,也是這樣。
餘晚在她媽媽安排的公司實習了半年,然後在大四畢業之後,一聲不響地拿上畢業證,跑到A市來自謀生路了。這是她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反抗她媽媽,既緊張刺激,又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快感。
餘晚媽媽知道她去了A市以後,隻鬨了一天,第二天便冷靜下來了。她自覺十分了解餘晚,餘晚從小到大沒吃過苦受過累,一個人跑到A市去,碰一鼻子灰就知道家裡的好了。
她預料的沒錯,餘晚在A市確實吃了很多苦,她唯一沒算到的是,餘晚遇見了厲深。
而厲深,是一個能把餘晚所有的苦都變成甜的人。
遇見厲深的那天,是豔陽高照的八月末。餘晚來到A市已經兩個月,仍然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身上帶的錢也快花光了,為了應應急,她先找了一份暑期工。
工作內容比較簡單,就是到各個高校,給新入學的大一新生推銷他們的電話套餐,也順便賣賣手機和平板電腦,最重要的任務是,每天必須拉至少二十個人,關注他們的微信公眾號。
餘晚被分配到了A市音樂學院,學校現在還沒有正式開學,但已經有學生陸陸續續地來學校報到了。餘晚不排斥銷售的工作,隻是天氣太炎熱了,他們搭的那個小棚子,在炙熱的陽光下形同虛設。餘晚好幾次覺得自己快要熱暈過去,但今天,有些不一樣。
不是因為今天天氣涼爽,而是今天,籃球場上來了一群打籃球的男孩子。
他們穿著背心和短褲,在球場上恣意奔跑,揮灑汗水,耀眼得讓人挪不開目光。餘晚才離開大學校園不久,但在公司實習的半年,她見到的全是中年社會油膩男,再次看到這麼年輕鮮活的肉體,她覺得男孩子真是美好啊。
特彆是他們中穿十號球衣的那個,他在學校裡很受歡迎吧,這麼熱的天,都有一大堆女孩子過來看他打球。
她隱隱約約聽見,她們叫他厲深。
男孩子們的美好讓她暫時忘記了酷熱的天氣,而球場上的男孩子拚命爭奪的籃球,忽然向觀眾席飛了過去。站在當口的女生可能是經常來看球,已經習慣了這種籃球到處亂飛的場麵,她格外淡定地對著飛過來的籃球用力一拍,把籃球給打開了。
餘晚一邊覺得這位女俠很猛,一邊又覺得她這樣豈不是錯失了和男孩子搭訕的機會。
剛想到這兒,麵上猛的一痛,被女俠打飛的籃球,不偏不倚地扣在了自己的臉上。
餘晚:“…………”
籃球從她身上滾下去的時候,她眼淚都出來了,整個鼻頭通紅。
球場上的男孩子們也停了下來,他們商量了一下,派最高最帥的十號選手,過來跟餘晚道歉。餘晚透過朦朦朧朧的視線,看見一個男孩子朝自己跑過來,手上還拿著一包紙巾:“對不起對不起,你沒事吧?要不要送你去醫務室看看?”
餘晚現在臉上還疼著,但剛才也是她自己看人家看得入神了,這會兒也不好意思怪人家:“我沒事,就是眼淚有些控製不住。”
眼淚應激似的不停往外泛著,男生笑了一聲,抽.出一張紙巾,幫她擦了擦眼淚:“好些了嗎?還好沒有流血。”
餘晚沒想到他會幫自己擦眼淚,愣了一下後趕緊奪過他手上的紙:“謝、謝謝,我自己來就好。”
兩三下把眼淚擦乾,餘晚這才發現和自己說話的,是被女生叫做厲深的十號。
他長得真的很好看,整個人還透著澄澈的少年氣息,黑色的發絲上綴著幾顆汗水,在陽光下張揚地反射著光。
厲深低頭又打量了她幾眼,跟她確認道:“真的沒事嗎?”
他的眼神令餘晚心中兵荒馬亂,太久沒和這麼帥的男孩子說過話,這種距離就讓她緊張了起來:“我真的沒事,你回去打球吧。”
厲深再跟她道了次歉,便跑回了球場,男孩子們很快又開始比賽。餘晚手裡拿著他留下來的紙巾,指尖莫名滾燙,她想一定是因為天氣太熱的緣故。
籃球比賽最後是厲深那一隊贏了,幾乎是毫無懸念。一群人收拾好東西,相約去澡堂洗澡。男生聊起八卦來,一點不比女生遜色,特彆是跟女孩子有關的八卦。
“剛才被籃球砸的那個女生,是來打暑期工的?”
“應該是吧,她看上去和我們差不多大啊。”
“厲深,你過去的時候,她沒跟你要電話嗎?”
厲深站在花灑下,一邊衝涼一邊道:“你們想太多了吧。”
隊友起哄道:“這種事又不是沒有發生過,對吧,竹竿?”
竹竿哼哼了幾聲:“天天都有人跟他要電話,我都想去賣他的電話號碼了,肯定能發財。”
澡堂裡哄笑了一陣,又傳來竹竿的聲音:“不過厲深,你沒跟她要電話嗎?我覺得她長得有點像你喜歡的那個大提琴手啊,叫啥來的?Lily?”
厲深嫌棄地道:“是Cicely。”
竹竿道:“對,Lily。”
厲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