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不累。這樣吧,我切兩個蘿卜放進牛肉裡麵一塊兒燉,冬天的蘿卜有小人參之稱,很滋補,然後再煮幾個餃子,肉餡我早上就切好了,隻要合麵就行,很快的。”
“也好,隨便做一點,不要累著自己。”薛伯庸不放心地交代。
林淡答應一聲就去了,一入廚房便穿上圍裙開始洗菜、切菜、合麵,動作十分乾淨利落。薛夫人跟在她身後,把她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裡,心裡十分感觸。想當年,林淡這丫頭莫說洗手作羹湯,就連廚房都沒進過,可如今呢?聽說她既會烹飪,又會女紅,還一直在努力學習醫術,而她做出的一切改變,都是為了照顧大兒子。
一個人有心沒心,憑她的一舉一動就能看出來。薛夫人原以為林淡是個沒心的,卻原來她可以改變至此。
薛夫人站在廚房門口感歎良久,這才回到嘯風閣,對兒子說道:“伯庸,有林淡照顧你,娘就放心了。”
林淡和吳萱草,她原本兩個都討厭,但現在,她對林淡略有改觀,對吳萱草的厭憎卻越來越深。你不願意治就不願意治,切莫裝出熱情的模樣卻做著冷漠的事,這何其傷人?
薛伯庸隻是笑一笑,並不說話。
薛夫人本想留下陪兒子吃飯,看見林淡隻端來兩副碗筷,飯菜也少得可憐,隻能作罷。什麼有心有情?這丫頭還像以前一樣,是個沒眼色的!
薛夫人走了很久,林淡才拍著腦門說道:“呀,我忘了做夫人的飯菜了!”
薛伯庸輕笑道:“無事,她不缺你這兩口飯。今日在外行醫,感覺如何?”
林淡眼睛一亮,立刻打開了話匣子:“感覺很好,比關在家裡看醫書學到的東西更多。雖然隻是一些頭疼腦熱的小病,卻得根據每一位病人的情況,製定不一樣的治療方案,十分有趣。譬如痰症,有的人是外邪閉阻、情誌抑鬱所致;有的人是飲食勞倦而致氣機壅滯;還有的人是熱煎津液、寒濕凝滯。不一樣的病因卻導致了一樣的症狀,這就需要醫者積累足夠多的經驗,能夠在萬千痰症中一眼看準病因,進而確定療法。醫術真是一門大學問,活一輩子學一輩子,怕都不夠!”
薛伯庸看著她比以往明亮的眼睛,詢問道:“你很喜歡行醫?”
“喜歡!”林淡毫不猶豫地點頭。
薛伯庸拍板道:“喜歡就去做,祖母和母親那裡由我去說,你不用擔心她們阻攔。”
林淡絲毫也不擔心,卻還是頷首道:“謝謝大哥。”
薛伯庸搖搖頭,目光十分溫柔。隻要小丫頭真心喜歡行醫,他就會支持到底,不是為了治好自己,隻是為了看著她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
二人吃完飯又說了一會兒話,這才分開。薛伯庸正準備入睡,薛繼明卻闖進房內,期期艾艾地開口:“大哥,輪椅的事實在是抱歉。我和小草兒去萱草堂問過了,原來是她的兩個學徒自作主張,並不關她的事,她事先一點兒也不知情。那兩個學徒曾經被林淡砸傷過腦袋,懷恨在心才會如此。”
薛伯庸不耐煩地打斷他:“你是不是又想說,是林淡不結善因才種下的惡果?一旦有事,你總把罪責推到女人頭上,你還是個男人嗎?”
薛繼明臉色漲紅,囁嚅了老半天都說不出話。
“大哥,我來是想告訴你,林淡那個丫頭好不要臉,竟然對祖母說要嫁給你!你可千萬彆著了她的道,她之所以那樣說,全是為了保住薛府千金的身份,全是為了過榮華富貴的好日子,你彆被她迷惑了!”
“說完了嗎?說完了你就給我滾出去!”薛伯庸表情冷厲,指尖卻在微微顫抖。
薛繼明見他果真惱了,這才逃出去。
房裡安靜下來,薛伯庸用顫抖的雙手抹了把臉,耳尖慢慢紅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