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撐住,熬過去就好了。”她重複呢喃著這句話,也不知是在安慰大哥,還是在安慰自己。
薛伯庸立刻把痛苦之色壓下,然後極力控製住不停抽搐的雙腿,安撫道:“我感覺好多了。”
“真的嗎?”林淡看著不停震顫的金針,表情有些不確定。
“真的不痛了,也不麻了,雙腿開始有知覺了。”薛伯庸微微一笑,狀似驚喜。
林淡這才大舒口氣,喟歎道:“難怪業界有一句箴言叫‘醫者不自醫’,先前是我心亂,差點誤了事。”
薛伯庸握住她的手輕輕拍了拍,瞬間就覺得自身的痛苦已經遠去,唯餘溫暖喜悅。
又過了三刻鐘,金針才停止震顫,林淡拔針後給大哥熬了一碗藥,親眼看著他服下,躺平,閉了眼睛,才放心地回房。但她不知道的是,等她走後,薛伯庸又坐了起來,揉著自己酸麻脹痛的雙腿,久久無法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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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之後,薛伯庸開始頻繁地外出,老太君和薛夫人派人去打聽情況,隻得了句“外出散心”便沒有下文了,隻能隨他去。他願意走出薛府是件好事,總比悶在家裡強。
林淡照舊每天出去行醫,天黑了才回來。老太君不管她,薛夫人倒是頗有微詞,每每想把她喚來正院訓斥,派去請她的仆婦卻先被大兒子狠削一頓,哭哭啼啼地回來複命。大兒子對林淡的維護簡直到了不分是非黑白的地步,林淡想做什麼他都支持,想要什麼他都給予,完全不問因由。
才短短數十天的功夫,他那嘯風閣的一半房屋便被林淡改裝成了藥房,院裡院外曬滿了各種草藥,味道能熏死個人。他非但不管,還把隔壁一戶人家的小院買下來,說是要打通院牆,給林淡建造更多庫房用來保存藥材。
薛夫人有時候甚至在想:若是林淡要兒子的命,他恐怕也舍得給吧?他簡直中了林淡的毒!
至此,林淡對薛伯庸的影響已達到了無人能夠取代的程度,她在府裡,他就樂嗬嗬的,她不在府裡,他便沉著一張臉,不言不語、不喜不怒,著實冷得嚇人。更甚者,他還會懶得在府裡多待,林淡前腳出門,他後腳也走了,臨到傍晚才與林淡一塊兒回來,被侍衛抬下馬車的時候滿臉都是溫柔的笑意,仿佛完全變了一個人。
薛夫人眼睜睜地看著兒子越來越依賴林淡,竟不知該勸阻還是放任,跑到老太君那裡把這事說了,老太君擺擺手,給她一句話——兒孫自有兒孫福。如此,薛夫人便也不管了,且由他們去吧。
大兒子的未來仿佛有了著落,小兒子這頭卻出了問題,軍營不去了,差事不要了,整天待在家裡飲酒,把自己弄得醉醺醺的。薛夫人不用想也知道,必定又是吳萱草鬨出了什麼事,讓小兒子吃心了。
她正準備找小兒子聊一聊,順便開解他,許久未見的吳萱草卻自己登門了,還帶來了很多禮物。薛夫人極想去打聽情況,卻被小兒子拒之門外。兩人密談了片刻,隨後便和好如初,把薛夫人氣了個倒仰。她深恨自己為何肚皮那般不爭氣,生下來的兩個兒子都如此沒骨頭,被女人哄一哄就找不著北了!
此後,吳萱草就經常來薛府玩耍,偶有一日救下了不慎落入池塘的二房長孫,叫二房對她感激涕零。但凡她來,二房的老太太和嫡長媳都會親自作陪,把她當做上賓看待,時不時還會追問老太君何時給她和薛繼明舉辦婚禮。
薛夫人雖然很憋屈,卻也感念吳萱草的救命之恩,對她倒也沒有先前那樣抵觸了。
終有一日,吳萱草聽說薛伯庸的輪椅壞了,準備拿去木匠鋪修理,便自告奮勇地說可以幫忙看一看。由於輪椅是她發明的,況且二公子親自帶她過來,侍衛倒也沒敢阻攔,把他們請入了嘯風閣。
吳萱草看了看輪椅,說自己能修,但是手頭沒有工具,讓侍衛去找。侍衛不疑有他,很快便離開了。吳萱草又找了個借口把薛繼明支走,然後快速跑進林淡的書房,一眼看準了那口紅木描金的大箱子。
有一個強烈的念頭在她腦海中反複回蕩——是的,就是這口箱子!你要的東西就在裡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