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夫人緩緩走進正堂,擔憂道:“怕隻怕他收買了前線官兵,暗害你爹和你大哥,讓他們回不了京城。你爹和你大哥若是敗了,裕親王同樣出不了泥潭。”
薛繼明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卻還是極力安撫大家:“不怕的,咱們身體康健,熬也把他熬死了。”堂中沒有仆役,他倒也不怕這些話傳出去。
林淡一言不發地吃著果子,臉上全無憂色。薛夫人看見她綁著木板和繃帶的手,立刻把所有煩惱都忘了,走過來詢問她的情況。有了吳萱草那個孽障做對比,她對這個大兒媳真是越看越喜歡。
臨到傍晚,吳萱草還未回府,宮中卻來了一個太監,說是讓林淡把家傳醫書交出來,因為上麵記載著治療皇上的辦法。
“林大夫,您這隻手若是沒斷,皇上自然不會強人所難。但如今您這手兩三個月都好不了,總不能讓皇上等您吧?您把家傳醫書交出來,讓彆人學一學,然後再去給皇上治療,也是一樣的。您放心,學成之後,這書我們還會給您送回來,一頁都不缺您的。”太監滿臉堆笑,仿佛十分恭敬,卻把薛家人惹惱了。
要學林淡家傳醫術的人是誰,薛繼明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吳萱草無疑。卻原來她還惦記著林淡的東西,然後借肅親王的手去強搶。她的手段真是一次比一次下作,叫薛繼明惡心得不行。
臨到此時,薛繼明對她再無半分情意,正欲開口拒絕,卻見林淡拿出一個錦盒,徐徐道:“這是吳萱草一直想要的東西,你們帶走吧。”
太監打開錦盒仔細檢查,見整套書都完好無缺,這才匆匆趕回宮複命。
薛繼明等他走後便猛然掀翻了桌子,咬牙切齒地道:“祖母,娘,我要與吳萱草和離!”
老太君和薛夫人懶得搭理他,托著疲憊的身軀各自回房休息,第二日便病倒了。唯獨林淡該吃吃,該喝喝,半點不受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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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醫書的吳萱草欣喜若狂,當夜就留宿宮中,如饑似渴地翻看。肅親王的頭風症早就被她用針灸之法控製住了,對身體影響不大。外麵那些人都盼著肅親王早死,殊不知有她在,這個人定然能活得長長久久。
研習兩月後,她開始按照書中的記載為肅親王治療,效果十分顯著。身體強健起來的肅親王開始大肆排除異己,朝中重臣被他誅殺大半,金鑾殿上每天都血流成河。他還廣招美女,修築宮殿,征收重稅,弄得民不聊生。再這樣下去,不出兩年,實力強大的秦國就會徹底毀在他手裡。
朝臣死諫無用,轉而把冒頭對準吳萱草,說她禍國殃民,妖孽降世,該當剮刑。薛繼明非但不站出來維護,反倒寫下一封和離書,與她撇清了關係。
拿到和離書後,吳萱草消沉了兩日便又打起精神繼續為肅親王治療。愛人、朋友,她都丟棄了,又哪裡還有回頭路可走?隻要肅親王好好的,她就能自由自在地活著,根本無需顧慮其他。
忽有一日,她為肅親王針灸的時候,對方卻開始大口大口地吐血,然後捂著腦袋發瘋一般喊叫。尚未拔掉的金針還插在他頭上,被他不小心按進皮肉,引發了更為劇烈的疼痛。不過幾息時間,他就從鮮活的人變成了一具麵容扭曲、七竅流血的屍體。
“不好了,皇上駕崩了!”宮人尖叫四散。
吳萱草渾身顫抖,表情驚駭,尚且回不過神來。
又過了一會兒,殿外響起刀兵之聲,一名體格高壯,麵容俊偉的男子緩緩走進來,用平淡的目光審視肅親王的屍體。他身後跟著手染鮮血,麵容冷肅的薛伯庸。
“你媳婦讓本殿今日發兵,莫非已料到此事?”俊偉男子回過頭,赫然是裕親王。
薛伯庸輕笑道:“多行不義必自斃。昏君不仁,已遭天譴。”話落看向吳萱草,一字一句道:“拿了不該拿的東西,而今你也該物歸原主了吧?”
一道驚雷閃過吳萱草的腦海,令她彈跳而起,翻找醫書,聞見已淡得快要散去的硫磺味,頓時瘋癲大笑:“是林淡!她把醫書篡改了,借我的手殺了皇上,然後再讓我萬劫不複對吧?!她好狠毒啊,什麼仁心仁術,都是狗屁!”
薛伯庸冷笑道:“醫書是你自己搶去的,她逼你了嗎?如果你不覬覦原本不該屬於你的東西,一切都不會發生。醫術用得好能救人,用不好就是殺人,這一點你早該明白。”
吳萱草已癱軟在地上,聽不進任何話了。今天過後,等待她的要麼是粉身碎骨,要麼是生不如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