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羊皮袋子裡裝著的就是林家先祖傳下來的蠱卵,均用小瓷瓶封印著,有的標注了名稱和作用,有的乾脆連標注都沒有,也不知是什麼品種。林淡如果具備巫蠱師的天賦,拿到手劄的那一刻她自然會懂得如何去培養屬於自己的蠱蟲,反之,林家的傳承就會斷絕在她這一代。
巫蠱師的血脈十分強大也十分神秘,但隨著歲月的流逝和外族的聯姻,他們的血脈變得越來越稀薄,也完全失去了曾經的力量。原主的母親受儘鄉民的排擠和欺壓,年紀輕輕就去了,留下原主獨自麵對生活的殘酷。若是林淡不來,她可能也會走上母親的老路,用情蠱把心愛的人留下,又因為反噬終致一無所有。
林淡搖搖頭,滿心都是唏噓。她繼續查看其餘兩樣東西。那尊銅爐造型精美,年代久遠,應該是一件古董,若是拿到外麵去賣,或許能賣上一個好價錢。但根據手劄上的記載,它卻不是用來焚香的,而是用來培育蠱蟲的,到了不懂行的人手裡,隻會招致災禍。
林淡放下銅爐,打開木盒,發現裡麵竟然躺著一條項鏈。項鏈的造型很簡單,一根紅色絲線穿著一顆黑色的珠子,珠子表麵略帶一些紋路,看上去像木頭,又像玉石。木盒底部壓著一封信,是原主的母親留下的,反複告誡原主定然要把項鏈保存好,然後傳給下一代。
“……這是林家的至寶,必須一代一代傳承下去。若是你與阿母一樣,沒有遺傳到巫蠱師的天賦,就把項鏈放置在盒子裡,輕易不要去碰。若是你有幸獲得了巫蠱師的天賦,那就把它戴上。當你走到絕路的時候,它或許能幫到你。我走之後,你好好讀書,爭取考上大學,去外麵的世界看一看。阿母留。”
信寫得很簡短,隻兩三行就結束了,但不難看出,原主的母親很愛原主。林淡輕輕撫摸信紙,表情顯得很平靜,雙目卻閃過一絲柔光。她依言把項鏈戴上,然後把其餘東西放回箱子,用鎖鎖住。
外麵傳來一陣雞鳴,提醒她天快黑了,該做晚飯了。她立刻站起身,想去菜地裡摘一些青菜,一枚魚形玉佩卻從她的口袋裡掉出來,發出輕微的脆響。林淡撿起玉佩看了看,又在記憶裡搜尋片刻,這才得知玉佩是屬於周楠的,之所以會在原主口袋裡,是因為她想留一個念想。
原主沒找到情蠱之前還以為周楠一定會走,所以才拿了他的貼身物品。
林淡把玉佩放回口袋,走到光線最明亮通風最順暢的那個房間,敲響了房門。
“進來。”一道極富磁性的嗓音從裡麵傳來。
林淡推門走進去,發現周楠正躺在床上擺弄手機,紅腫的那隻腳綁著木板,並未打石膏。原主沒有錢,又找不到成年人幫忙,隻能用這種最粗陋的方法為他治療。他今年剛滿十七歲,卻已經長得很高大挺拔,一百八十多公分的身高躺在一米六不到的木床上,實在是有些委屈。
“你借到手機幫我打電話了嗎?”他張口便問。
“沒借到。村裡的人不會借我手機。我明天去鎮裡找我的老師,讓他通知你的家人。”林淡不是原主,自然不會把周楠強留在這裡。
看見少年的那一刻,她終於明白原主為何會淪陷得如此徹底。與麵容滄桑的鄉民們完全不同,少年的五官仿佛是用玉石雕刻出來的,極儘精致,極儘華美,劍眉斜飛入鬢,鳳目狹長湛然,渾身的氣質有些冰冷疏離,叫人不敢靠近,卻又忍不住受到吸引。他眼角下方還長著一顆淚痣,更添幾分憂鬱。
莫說原主這種沒見過世麵的小姑娘會栽在他身上,就算過儘千帆的熟女來了,也難以逃脫美色的誘惑。
而林淡卻並未多看他一眼,隻是走過去,認真檢查他的斷腿。
周楠見少女不像以往那樣用各種各樣的借口推脫幫自己聯係外界的事,不禁鬆了一口氣。他的手機似乎摔壞了,一直沒有信號,雙腿又不能行走,若想離開這裡,隻能靠林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