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嘻嘻哈哈地刷著惡評,最常出現的兩個詞是【作秀】和【矯情】,現在,無論兩人在鏡頭前如何表現,大家都認為她們是作假,是事先寫好的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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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淡斟酌了一會兒才徐徐開口:“知道這些箱子裡裝著什麼嗎?”她拿起一把美工刀,把標注著“26”這個號碼的箱子劃開。
白芷蘭坐在沙發上,麻木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她不知道這些箱子與自己的問題有什麼關係。
林淡把箱子裡的CD和海報一一取出來,擺放在桌上,解說道:“這是你今年年初出的專輯《黑暗森林》,為了支持你的銷量,我認購了一百張。”一個箱子很快被她掏空了,她劃開25和24號箱子,裡麵竟然又是一排排專輯和海報,封麵全是《黑暗森林》。
白芷蘭一會兒看看專輯,一會兒看看林淡,滿臉都是錯愕。然而這還沒完,林淡劃開23、22、21號箱子,把裡麵的東西取出來,繼續道:“這是你去年11月發行的專輯《瘋狂》,我認購了一百張,”緊接著是20、19、18號箱子,“這是你去年3月出的專輯《困獸之鬥》,我認購了一百張,”隨即是17、16、15、14、13號箱子:“這是你前年出的專輯《呐喊》,我認購了一千張。”
林淡把所有專輯整整齊齊地擺放在桌上,桌上放不下了就放地上,然後把12至2號箱子全都打開,歎息道:“這是你發行的第一張EP,當時你在打榜,和另一位歌星比拚銷量,所以我把能買到得所有碟片都買了。我隻是一個花匠,沒有什麼本事,我唯一能為你做的就是這些。”
客廳的桌上、櫃子上、博古架上,甚至地上都擺滿了專輯,連下腳的地方也沒有,白芷蘭的臉出現在每一張專輯的封麵上,像一雙雙眼睛,審視著客廳裡的所有人。白芷蘭早已經驚呆了,完全不知道作何反應。
安重櫻捂著嘴,低聲喊了一句“我的天啊”。
安朗眸色幽深,表情難測,安子石卻盯著林淡,眼眶微微發紅。他完全沒想到林姨冷靜睿智的外表下竟隱藏著如此熾熱的情感。地上的每一張專輯都是她對白芷蘭的愛。如果說母愛有一百分,那麼她的數額幾乎超越了極限。
滿心反感的觀眾從鬨騰到安靜,又從安靜轉換到全情投入。看著這片由專輯構成的海洋,他們不約而同地想到:再瘋狂的粉絲恐怕也沒有辦法與白芷蘭的媽媽相比。
林淡把最後一個箱子打開,取出一遝票根:“這是你演唱會的門票,能買的我全買了,無論多遠我都會跑去看你。”
她拿出一遝照片,“這是你十五歲讀高二的樣子,你喜歡上了搖滾,整天穿這些奇裝異服,還學會了抽煙喝酒,我很不喜歡,卻不敢衝上去教訓你,我怕你接受不了我這樣的母親。”
“你,你怎麼會有我十五歲的照片?”白芷蘭嗓子已完全乾透了,一個猜想在她腦海中浮現。
“因為十五歲那年我就在你身邊。你想去國外學音樂,白鵬飛不同意,你和劉曼妮大吵一架,被她趕出了家門。你去投奔你的好朋友,她沒有父母,家裡隻有她和她奶奶,所以你住在了她家的陽台上,還要每天給她交一百塊錢的住宿費。你明知道她在壓榨你,可你沒有辦法,因為你是白鵬飛的女兒,沒人會以為你沒有錢。”
“看著你坐在她家樓下哭,我就把那棟樓的地下室租了下來,假裝自己開了一個網店,但是腿受傷了,沒辦法自己去送貨,與你搭訕,讓你幫我送。作為報酬,我每天給你兩百元錢。你高興壞了,天不亮就踩著三輪車幫我把地下室的貨箱送去快遞點。但是你不知道,那些箱子裡裝的全是磚頭,你每天送過去之後,我再自己踩著三輪車運回來。看見你不斷查找國外音樂學院的資料,我心想既然白鵬飛不願意送你出國,我自己送。於是我抽空回了一趟老家,把大部分蘭草都賣了。隻有開了花的蘭草才賣得上價,沒開花的不值錢,我不知道我虧損了多少,我隻知道我要送你出國。”
“我不養花了,我隻想陪在你身邊,幫你實現任何願望。你想學音樂,我就送你去世界上最好的音樂學院,但是我錢不夠,得想想辦法。於是我告訴你我不開網店了,我晚上在路邊擺夜市攤,這樣可以多一些收入。你看見我的腿不方便,說什麼也要在放學之後來幫我,你每天忙活到十二點還不肯去睡,非得幫我把攤子收了,扶我回到地下室才離開。”
林淡一邊說一邊攤開照片,“你那時候問我說:老板,你怎麼那麼喜歡拍照?我隻是笑笑沒回答。現在我可以告訴你為什麼了,因為你是我的女兒,如果有一天你離開了,除了這些照片我還能擁有什麼?”
攝像師拍了一個特寫鏡頭,在放大了的照片上,骨瘦如柴的林淡摟著年輕稚嫩的白芷蘭笑得燦爛。那時的她和現在的她判若兩人,但她卻沒有絲毫避諱。
觀眾傻了,白芷蘭也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