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三年多來,楚森第一次和一個三歲半的小團子距離這麼近。
戀戀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見底,表情像極了一隻無家可歸的小奶喵,“咪嗚嗚”求人帶她回家。
“咳......”楚森抬手握拳,抵在唇邊清了一下嗓子。
“太好了!”孫一超拍拍楚森肩膀,“我就知道你會答應。”
楚森:我什麼時候答應的???
副導演和孫大經紀人都沒給楚森開口的機會。
“戀戀,開不開心?”副導演牽起小團子的手,笑著說,“哥哥答應了,從下周開始,你就要和哥哥一起去旅行啦!”
“開心。”
戀戀的笑顏,像陽光下綻放的小茉莉一樣甜美。
副導演輕聲細語說道:“那今天我們先和哥哥說再見,明天把先導片錄了,戀戀順便也可以見見其他一起去旅行的小朋友。”
“森森哥哥,再見。”戀戀依依不舍地揮手,眼眸中閃過一瞬失落。
“我們先走了,戀戀媽媽還在樓下休息室等著呢。”
副導演說完,牽著小團子往門口走。
提到“媽媽”,戀戀的心情一下子跌落穀底。
她小臉耷拉下來,一步三回頭地跟著副導演叔叔走出會議室。
楚森把戀戀的微表情都看在眼裡,總覺得哪裡有點不對勁。
一般這個年紀的小朋友,不是都最黏媽媽嗎?
“小森,走吧,叔送你回家。”孫一超目送副導演和戀戀離開,順手提起楚森的背包。
“我坐地鐵,孫叔您去忙吧。”楚森接過背包,單肩背著走了兩步,又折返回去。
孫一超疑惑地扭頭,楚家大少爺又想乾啥?
楚森回到茶幾前,拿起咖啡紙杯,走到茶水間把咖啡全部倒掉。
用水仔細衝洗乾淨紙杯後,他麵無表情地將戀戀調配的薄荷牛乳茶,倒進紙杯裡......
孫一超傻了——
不至於吧?
首富和影帝家的好大兒這麼節儉,一杯沒喝完的牛奶也要外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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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森回到市區公寓,已經下午三點多。
他家沒開過火,打開外賣app隨意點了個外賣。
等外賣的時間,楚森心情莫名煩躁,頹然躺倒在沙發上,雙手遮住眼睛。
在黑暗中,自己刻意塵封的記憶,潮水般湧上來。
三年半前,妹妹出生了。
粉嫩嫩的小糯團一出生,就成為全家人的團寵,小名就叫妹妹。
楚森一開始,也和家人一樣圍著妹妹轉,逗她笑,抱抱她,喜歡得不得了。
十四歲的少年參加物理、數學競賽,獎金全部拿來給小糯團買娃娃和漂亮的小裙子。
可漸漸的,楚森發現,自己在這個家變成了一個“透明人”。
父母、爺爺奶奶、姥姥姥爺......
所有人的眼裡都隻有妹妹,隻關心妹妹。
不要說自己生日了,一家人連他中考的日期都忘了,中考前一天,楚家邀請親友,熱熱鬨鬨舉辦了小女兒的百日宴。
楚森帶著降噪耳機,獨自一人在房間複習。
當他拿到京城Top1高中實驗班的錄取通知書時,連一句“恭喜”都沒聽到,全家忙著慶祝妹妹長出第一顆乳牙。
楚森的叛逆情緒在那一刻達到頂點,把錄取通知書留在玄關,氣憤地離家出走。
最初的想法,隻是中二的想測試一下父母是否還在意自己。
這是楚森一輩子,做得最後悔的一個決定。
如果沒離家出走,父母不會把妹妹委托給保姆照顧,全家人也不會在大雨夜滿京城的找他,保姆更不會忘記關嬰兒室的窗戶......
這樣,個月大的妹妹就不會淋雨受涼,高燒引起肺炎。
淩晨,保姆和管家把妹妹送到醫院急診時,小團子情況已經很危險,直接進了ICU。
巧合的是,當天入院了好幾個差不多月份的嬰兒,有寶寶被診斷為特殊傳染性肺炎。
醫院為了防止傳染病進一步擴散,把所有發熱的嬰兒統一進行隔離治療。
第二天上午,父母終於在網吧找到楚森。
一家人趕到醫院時,迎接他們的卻是妹妹沒搶救過來的噩耗。
因為死因是疑似特殊性傳染病,醫院按照傳染病處理流程,家屬不能接觸遺體,直接將遺體火化。
得到這個消息,母親直接暈了過去,爺爺犯了心梗,差點沒搶救回來。
父親紅著眼睛,反手扇了楚森一巴掌,“楚森,你對不起妹妹,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楚森愧疚到心臟像刀割一樣痛,跪在醫院走廊幾乎失去意識。
之後,父母接受了很長時間的心理疏導,三年過後,楚家生活逐步恢複正軌。
楚森卻無法接受這一切,拒絕任何形式的心理疏導,封閉自我,抗拒和家人溝通。
他高中選擇住校,拜托孫叔替自己在校外租了一套公寓,再也沒回過家,成為同學們口中的“高冷學霸”、“清冷校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