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看倒更像是一個實驗室。
但是如果是普通的實驗室,為何會建造在層層守衛的地下?
波本似真似假地玩笑道:“這裡不會隱藏著什麼組織的秘密,所有看見的人都要死之類的?”
“波本你想死不要拉上我。”萊伊道。
領路的琴酒神情譏諷地看了他們一眼,並沒有解釋的意思,但他的態度也表明了這裡並不是那麼重要的地方。
波本稍稍一想,也明白了。
實驗室裡最重要的莫過於數據,可這個房間裡連一張紙片都沒有,也並沒有安裝電腦。除了似乎不久前還使用過的手術房,和還亮著燈的巨大裝置外,其他的東西都是一副很久無人使用過的模樣,落了一層薄薄的灰。
估計重要的資料早就被轉移了吧。
那這個已經半荒廢了的地方被重新啟用又是因為什麼呢?
——使用過的手術室,大量的醫療廢材和鮮血的痕跡,再聯想到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以及走進地下後經過的那些用來審訊的刑房……
波本心中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被監視,萊伊被關押,源頭都是因為蘇格蘭的死亡存疑。
那在追殺過程中表現得極為偏激,最後和蘇格蘭一起墜落山崖的格拉帕必然也是相同的處境。
波本並沒有親眼看到當時的景象,其他追捕的成員抵達山頂的時候隻看到了萊伊一個人,據說他當時的說法是格拉帕為了殺蘇格蘭被拽下了懸崖。
嗬。
這句話波本一個字也不相信。
但其他人卻是都相信了。
畢竟諸伏景光一直有在刻意把控其他成員對他和格拉帕關係的印象,哪怕是後來和格拉帕解除誤會之後,也有意在有其他成員在的時候表現出一副關係不合的假象。
隻有降穀零知道,hiro不可能有和格拉帕同歸於儘的想法。
也是因此,讓他在被監視無法聯係公安獲取消息的時候,一直心存一線希望。
他不是沒有直接找上格拉帕詢問的想法,但她一直行蹤不明。
——既然現在萊伊已經被放出來了,那格拉帕在哪兒?
答案似乎就在眼前了。
波本背在身後的手指兀自痙攣了一瞬,然後緊緊攥起。
蘇格蘭身死在組織裡已經是公認的事實,必定是他們已經找到了足以確認的證據。
這個證據可以是從海裡發現的,也可以是從人的口中得知的。
而人在什麼情況下說出的話可信度最高呢?
旁觀,甚至是親手刑訊過數人的波本對組織的手段再清楚不過,而用作搶救的手術室更是進一步肯定了他的猜想。
同時叫了他和萊伊兩個和蘇格蘭相關的人過來難道也是為了刺激格拉帕嗎?
明明相熟的人都清楚,她根本不會說謊。
斷崖下水流湍急,還有無數暗礁,再加上萊伊造成的槍傷,格拉帕可能確實以為蘇格蘭已經死在大海裡了。
從前她被蘇格蘭說了一句重話都會難受到哭個不停,這次眼睜睜看著人被海水吞沒,說不定這天夜眼淚都沒斷過。
人的腳步停在了房間內一個不起眼的小門前。
這扇門上沒有鎖,看起來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實心鐵門,波本定定看著琴酒扭動門把手,想象著門開後裡麵可能出現的血腥場景,紫灰色的瞳孔微微縮小了一瞬,在心底暗下決心。
……如果、如果真的是她不顧性命地救了hiro的話,那他想儘一切辦法也要將她從這地下帶出去!
門開了。
波本遲疑了一瞬,於是萊伊搶先一步走了進去,然後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場景一般,突兀地停在了門口。
……居然讓萊伊都如此震驚嗎?
波本心臟一緊,儘量從容地繞過他走進門裡,然後漫不經心地抬頭一看——
並沒有他想象的各種刑具和血肉橫飛,就是普普通通一間沒有窗戶的屋子。
有一張堆著被揉得亂七八糟的被子的床、一張木桌、一把椅子。
還有一個坐在椅子上的人。
灰發女孩頭上纏著厚厚的繃帶,一隻手包成了粽子,此刻正努力用另一隻完好的手抓起桌上的小蛋糕往嘴裡塞。
因為太過專注,在人進來之後她才遲鈍地發現房門被打開了,倏地抬頭看了過來,嘴裡還滿滿地包著一大口蛋糕。
波本:“……”
萊伊:“……”
小笠原花:“唔唔?”
琴酒滿臉嫌惡地移開目光。
*
小笠原花‘咕嘟’一聲咽下嘴裡的食物,打破了寂靜。
隨後她的第一反應居然是從椅子上站起來猛地後退了幾步,背靠牆壁,眼神警惕地向他們看來。
波本一愣,心中陡然升起一股違和感。
萊伊也皺了皺眉。
如果說在場有需要讓格拉帕警惕的,那就隻有萊伊一個,但此刻她卻無差彆地緊盯著門旁的人,包括琴酒。
銀發男人卻像是對她的反應司空見慣了一般,直接大步走進去揪住女孩的後脖領直接將人拎了起來。
小笠原花雙腳離地還在張牙舞爪地試圖反擊,一點也沒有從前親熱粘人地叫著‘琴酒大哥’的模樣,像隻炸了貓的貓咪不停地大聲叫罵。
“放開!你快放開我!我就說你肯定是臥底對不對!我警告你格拉帕大人絕不會這麼輕易就被乾掉!!”
然後被麵目猙獰的琴酒一把丟到了床上用被子團成了一個球,限製住了行動。
波本:“……”
萊伊:“……”
波本‘哇哦’了一聲,語氣滿是驚歎:“格拉帕這是腦子撞壞了嗎?”
竟敢當著琴酒的麵吼他是臥底?
琴酒一頭銀發都被剛才的貓咪亂抓扯得有些淩亂,他像是要將熊熊燃燒的殺意壓下去一般深吸一口氣,冷冷道:“格拉帕因為辦事不力受到了懲罰,被剝奪了獨自行動的權利,現在需要從你們兩個中選出一個作為她的監管人。”
懲罰?
波本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字眼,然後還沒等他細想,就見疑似因為懲罰腦子壞掉了的格拉帕像是被琴酒這番話刺激到了一般,掙紮著從被子裡露出頭。
“我不要我不要!!他們都有可能是臥底,我不要和他們待在一起!我為組織流過血,你們不可以這麼對待我!我要見BOSS!!”
琴酒怒斥道:“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蘇格蘭那個家夥是臥底不代表組織裡全都是臥底!你的腦子是被海水灌滿了嗎?!”
“我不信!”
小笠原花眼神犀利:“無法證明的事情就有一半的可能性是真的,以前的事情我都記不太清了所以不算數,大哥你現在在我這裡也是半個臥底!不要再說了我是不會相信你的!”
琴酒氣得像是要原地拔槍。
波本趕緊上前一步走到小笠原花的麵前自薦道:“那不如讓我來當格拉帕的監管人吧。”
格拉帕應該不會拒絕他。
琴酒上下掃了他一眼,眼神懷疑,還沒等他說話,小笠原花率先抗議,在被子裡瘋狂往遠離波本的方向竄。
“No————!!你也是半個,快離我遠點啦!!”
然後,她突然抬頭,看見了一直站在門口的黑發男人。
小笠原花眼睛刷地亮了起來,從被子裡拔出那條完好的手臂猛地指向萊伊。
“我要他!”
“他有證據,他在我麵前對著臥底開槍了,他百分百不是臥底!!”
小笠原花邏輯滿分地震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