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背受力震動了兩下, 打在萊伊的後背上。
他眯了眯眼,微微偏頭看向一直和他不對付的金發青年,張嘴將那一顆被冷落多時的爆米花咬在了齒間, 緩慢地吞了下去。
“啊,多謝提醒。”萊伊輕笑道。
他揉了揉小笠原花的頭, 將整桶爆米花放到了她的懷裡。
波本鴨舌帽下的臉色冷了下來。
“你們來這兒做什麼?”他道。
雖然問的是‘你們’, 但他質疑的目光隻對著萊伊一人。
小笠原花嘴巴裡塞著爆米花,像倉鼠一樣快速蠕動著兩腮咀嚼食物。聽見這話, 她立刻就要舉手表示是自己提出來要和萊伊大哥約會,但她剛抬起一半,就被萊伊借著椅背的遮掩壓了下去。
“這話不應該是我先問你嗎?”
萊伊上下打量了一番波本的穿著,掀起眼皮掃了眼後排一直定定看著這邊的琴酒, 意味深長道:“我來影院自然是為了看電影的,但你們看起來可不像。”
在發現波本的那一刻, 他的心臟狂跳,那一瞬間還以為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但隨後他就察覺到並沒有發生他最擔心的情況。
如果這個影院是為了甕中捉鱉, 那就選地點買票的格拉帕必定是他們計劃中的一環, 然而能操控格拉帕的控製器還在他手裡, 如果要將她投入對臥底的追捕行動,自然不可能任由他掌控著弱點。
而且如果這是陷阱, 那麼這兩人完全沒必要在他麵前展露身份。
琴酒先不論,波本這一身打扮明顯是經過一番偽裝, 再加上室內過於昏暗才讓他沒能及時發現同一屋簷下還藏著兩個熟人。這兩人組合到一起自然不可能是和格拉帕一樣,大晚上有閒情逸致跑到這麼一個偏僻的影院來看電影。
初次之外,那就隻可能是在完成組織的工作了。
萊伊眼神一暗,快速將整個空蕩蕩的放映廳收入眼底。
“這裡有問題?”
波本挑眉,雙臂抱在胸前向後靠在柔軟的椅背上, 用行動表現出他的無可奉告。
萊伊瞥了眼同樣坐在後排無動於衷的琴酒,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
因為放映廳裡還有其他人,他們之間交談時的聲音都很小,刻意壓低到幾乎隻剩下氣聲,甚至還沒有波本踹椅子那一下的動靜大,然而還是逃不過小笠原花的耳朵。
早在發現波本和琴酒的那一顆,她的心就不在這部她精挑細選過的電影上了,一直豎起耳朵偷聽著兩人說話,見他們就要這樣不清不楚地結束話題,小笠原花頓時急了。
“什麼什麼?”她眼裡滿是求知欲,“波本老師和琴酒大哥也是出來約會的嗎?”
小笠原花話音一落,萊伊頓時感覺背後刺來了兩道灼熱的目光。
“‘也’、‘約會’?”
波本自言自語重複了一遍這兩個詞,聲音裡聽不出情緒,但隱隱有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他看著萊伊那顆背對著他帶著針織帽的腦袋,想到格拉帕的年齡和剛才那樣親密喂食的動作,不久前收到格拉帕短信時的怒意倏地一下子蒸騰了起來,恨不得先把這個不做人的家夥打個半死然後拷起來拖進公安的審訊室。
然而這點泄露出的情緒很快就被他收了回去。
波本露出一個嫌棄的表情,淡淡地擺了擺手:“彆說這麼惡心的話,不關你的事,安心看電影吧。”
小笠原花無趣地‘哦’了一聲,向後探了探頭,猶豫了兩秒要不要去後麵跟琴酒大哥打個招呼,被萊伊攤開五指扣住頭定在了原地。
好嘛好嘛,反正她是跟萊伊大哥約會來的,其他人都靠邊站。
小笠原花吸溜了一口冰可樂,十分投入地看起屏幕上血肉橫飛的的畫麵,一邊‘哢吱哢吱’地嚼著爆米花。
而坐在她身旁的萊伊表麵好像在看著電影,實則分毫的注意力都沒有放在幕布上麵,手指在調到最暗亮度的手機上飛快地滑動著。
波本也並沒有回到後麵在琴酒附近的位子,而是就這麼翹著腿坐在了萊伊的身後,眼神時不時地落在前排兩人的身上,眼底的光晦澀不明。
琴酒一直一言不發,大半個身體隱藏在最後一排的陰影中。
明明放的是十分鐘死一個人的高能血腥恐怖片,但整間放映廳卻隻有第一排的那一對小情侶偶爾發出一聲尖叫,除此之外就是不絕於耳的‘哢吱哢吱哢吱——’
讓淩晨深夜這個時間點給爛片加持的那一點氛圍感也消失得一乾二淨。
小笠原花第一次看電影,倒也不覺得無聊。
她之所以選這個電影,一是因為影院的位置離家不遠,二是參考了萊伊大哥今天處理完工作後的時間,三則是因為這個故事的背景發生在一個實驗室,讓她第一眼看到海報就有些親切感。
不過看了才知道實驗室的部分隻有開頭怪物從培養瓶裡破壁而出的那一部分,後麵全程都是男女主角的大逃亡。
嗯……
小笠原花嚴謹地評估了下那個四隻腳八隻手兩顆頭的怪物的戰鬥力。
如果換做是她從實驗室跑出來抓人的話,絕對比這個醜八怪的速度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