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
“格……帕……”
“格拉帕!”
小笠原花猛地回過神。
基安蒂單手撐著臉, 搖晃著高腳杯半側過身一臉奇怪地看著她,“叫了你半天,你怎麼忽然走神了?”
“嗯?啊……”小笠原花神遊地應了一聲, 緩了幾秒, 遲鈍道:“你剛才說什麼?”
基安蒂翻了個白眼:“算了, 當我沒說。”
她喝了口酒,見小笠原花趴在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玻璃杯裡的冰塊, 那股八卦的念頭頓時又湧了上來, 嬉笑道:“看你的樣子,莫非是跟萊伊吵架了?”
小笠原花反應劇烈地蹭一下坐了起來,“才沒有!我們之間沒有任何問題!之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基安蒂嗤笑一聲:“現在和以後我就不提了, 組織裡誰不知道你之前討厭萊伊。”
小笠原花遲疑地指了指自己:“……我嗎?”
她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好吧, 雖然第一眼看到被帶進房間裡的萊伊大哥時是有點隱隱的抗拒……但她保證,那一丟丟的情緒在萊伊大哥成了她的監管人之後就一點也不剩了!
“這都不記得了嗎?你的記性是不是比從前更差了。”基安蒂‘嘖’了一聲, 不懷好意地提醒道:“聽說你因為不想和萊伊一起做任務,不知道在任務途中對人家做了些什麼,導致在那之後的一個多月萊伊都是單打獨鬥,之後也極少跟不熟悉的成員搭檔工作。”
當時她聽說之後還跟科恩嘲笑了萊伊好久。
結果沒想到蘇格蘭剛死, 一直表現得對他死心塌地的格拉帕轉頭就投進了萊伊的懷抱,感情還迅速就進展到了膩膩歪歪的地步。
基安蒂從前跟蘇格蘭的關係還不錯,一直很遺憾沒能親手殺了他, 看到格拉帕和萊伊變成現在這樣,心情頗有些複雜。
而且萊伊那家夥也不知道是警惕心太強還是擔心格拉帕移情彆戀,居然嚴防死守不讓人接觸到她!基安蒂今天在基地見到格拉帕的時候還忍不住麵露驚訝,躍躍欲試地想給萊伊添點堵。
小笠原花一臉‘你在說什麼啊’的表情,拒絕溝通地重新趴了回去,隻有一下一下刮著桌沿的指甲才能看出她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樣無動於衷。
從京都回來之後, 小笠原花確實一直莫名有些心神不寧。
她為此還驚恐地在手機上查了半天‘在神社見血是不是不尊敬神明的表現’,有一點風吹草動就覺得是懲罰要來了。
在被萊伊敲了腦袋,教訓她不要這麼迷信之後,這樣略顯神經質的表現才稍微減弱了一點。
取而代之的,是小笠原花更加粘人了。
一旦超過四個小時沒見到萊伊大哥她就開始渾身不自在,焦躁得像主人離家的小狗一直在屋子裡原地打轉,六個小時之後就會開始各處搞破壞,將本來整潔空曠得像酒店套件的房子搞得一團亂。
這樣的情況第一次發生的那天,萊伊一開門還以為家裡進賊了。
小笠原花扯著被子在地板上滾來滾去,滾到了萊伊的腳下,被那雙看不出情緒的綠眸盯著,趕忙戰戰兢兢地爬了起來,頭上的耳朵都耷拉了下來。
嗚嗚嗚,要被訓了。
但在閉上眼忐忑地等待了一會兒後,頭頂卻隻是傳來了一聲低沉的輕歎。
“明天記得早起。”萊伊道。
他說完,長臂一伸將被子貓貓蟲從地上撈起來扔到沙發上,小笠原花的屁股被柔軟又有彈性的沙發墊彈得顛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萊伊話中的意思,立刻激動地跳起來:“大哥是要帶我出門嗎!我一定準時起床!!”
萊伊背對著她擺了擺手。
事實證明,把小狗帶在身邊,她鬨騰的次數就會直線下降了。
然而相對應的,她對主人的依賴卻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日益嚴重。
小笠原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她十分滿足於現在的生活,像一直一直這樣過下去。
每次不安的時候都能得到萊伊大哥的回應,這讓她像泡在一池溫暖的泉水裡,整個人被包裹得舒服又暈乎乎的,但總是擔心這汪溫泉會不知不覺地變涼。
她把自己的煩惱跟雪莉說了之後,雪莉眼睛微微睜大,露出了一個像是驚訝又有些悲傷的表情。
“你怎麼會去想這些,格拉帕。”她說,“平常的你應該更開心一些的。”
小笠原花抗議,說我也不是整天隻會傻樂的笨蛋啊。
雪莉沒再說什麼,隻是讓小笠原花沒事的時候與其一個人瞎想,不如多來找她聊天。
小笠原花今天就是來找雪莉的。
萊伊大哥正好也有事要去基地一趟,小笠原花提出要搭順風車的時候他表情不是很好,但最後還是同意了。
結果因為小笠原花忘記提前跟雪莉打個招呼,到了地方才知道她現在正在另外一個地方的研究所,小笠原花也沒什麼彆的地方想去,乾脆就留在基地大廳等萊伊大哥辦完事情出來再一起回家。
本以為她要跟之前很多次一樣就這麼一直一個人待著直到離開,結果沒過一會兒,大廳裡居然陸陸續續進來了幾個人。
小笠原花盯著那個棕紅色頭發,臉上有蝴蝶紋身的女人看了很久,才想起這好像是她認識的人。
有個人聊天是不錯,但這個人說的話她不喜歡。
基安蒂見小笠原花轉身背對著她,無趣地舉杯將最後一點酒倒進了嘴裡,哐地一聲把杯子放到桌子上,聳了聳肩:“好吧,看來我的擔心是多餘的,沒想到格拉帕你跟貝爾摩德待了兩年也學到了不少她那讓人反胃的性格——”
話才說了一半,基安蒂瞳孔猛縮。
一把泛著寒光的匕首劃破空氣發出一道尖銳的爆鳴!
如果不是基安蒂感應到殺氣的刹那間反應夠快,再加上小笠原花留了力道,這把匕首穿透的就不僅僅隻是桌子,還要連帶著她的手一起被釘到桌麵上。
長長的劉海垂落在小笠原花的額前,被遮擋住的眸子無聲地散發出冰寒的冷光。
基安蒂渾身的汗毛都聳立了起來,被那眼神鎖定,僵硬在原地一動也不能動。
小笠原花死死地瞪著她,一字一頓:“不許說貝爾摩德的壞話。”
基安蒂的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按照她的性格本該立刻反唇相譏,扛起槍準備來一架,但此刻她的嗓子卻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半個音也發不出來,徒勞地張了張嘴,隻能乾巴巴地點了點頭。
得到回答後,小笠原花周身的氣勢一收,又恢複成了之前那副沒什麼興趣的自閉狀態,收起匕首,慢悠悠地趴了回去。
隻有桌麵上那個顯眼的刀痕能看出剛剛發生了什麼。
基安蒂罕少吃這麼大的虧,從直麵死亡的殺氣中緩過來後頓時氣得渾身發抖,但她在原地站了許久終究沒敢做些什麼,憤怒地‘哼’了一聲後快步離開了。
基地大廳再次恢複了安靜。
小笠原花打了個哈欠。
啊——萊伊大哥什麼時候能結束工作呢?
頭頂的分針轉了半圈左右,鋪著純白瓷磚的地麵響起皮鞋的腳步聲。
小笠原花閉著眼睛,耳朵動了動,在那人露麵之前就先一步辨認出了他的身份。
“琴酒大哥!”
聽到這聲激動的大喊,琴酒即將邁進屋內的腿下意識地反過來後退一步,停頓兩秒,什麼都沒發生。
他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抬頭看去,某個從前總是在叫完名字後立刻撲上來的麻煩家夥正筆直地站在原地,表情疑惑地看著他。
“琴酒大哥,有什麼問題嗎?”
琴酒的心情霎時間變差了幾分。
他並沒有進門,抱著手臂站在門口用陰鷙的目光將小笠原花上下掃了一遍,重點在她脖頸間的黑色項圈上停了停,單手扣了下門板,言簡意賅地命令道:“過來。”
小笠原花遲疑了一下:“可我要等萊伊大哥……”
琴酒眼皮一壓,提高了聲音:“彆讓我重複第二遍,過來!”
小笠原花:“好的!”
她亦步亦趨地跟在銀發男人的身後。
琴酒走得很快,小笠原花個子矮腿短,一步本就不大,隻能小跑著才能不被落下。
基地的路她隻認識固定的幾條,而現在琴酒帶她走得這一條明顯不是她認識的其中一個,小笠原花好奇地看著兩邊陌生的走廊,耐不住寂寞道:“大哥,我們要去哪兒啊?”
琴酒頭也不回,冷聲道:“問那麼多乾什麼,閉嘴跟上。”
小笠原花自討沒趣地‘哦’了一聲。
目的地並不遠,走了大概十分鐘左右,拐過一個彎後琴酒徑直推開了右手邊的第一個門,小笠原花探頭探腦地跟了進去。
她眼神驟然一亮,“萊伊大哥!!”
小笠原花像一陣小旋風用力地撲到了站在沙發前的男人身上,男人的雙腿穩穩地立在地上,將她接在懷裡。
萊伊的臉上閃過一抹驚訝,和站在門邊的琴酒對視了一眼,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表情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