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快鬥在心裡狂紮江戶川柯南的小人,一邊努力保持瀟灑地回眸一笑。
“過於依賴道具可是無法成為優秀的魔術師的。”
他提著一口仙氣往前衝,時不時被迫擺出雜技演員的姿勢躲過小笠原花的攻擊,帶著她跑了大半個十三層,在看到目的地的時候,黑羽快鬥差點忍不住飆出淚來。
終於!終於!他隻是想救人而已,為什麼要承受這些!!
小笠原花此刻也看到了前方的境況——大概是被十二層的爆炸波及,十三層和十二層連帶著和外界相連的牆體都被炸出了一個大洞,露出了外麵的景象,天塹般的溝壑明顯不是靠人力能躍過去的距離,數十米高空中的風順著洞口呼嘯著往裡吹來。
而在縫隙對麵,中森銀三、鈴木次郎吉還有其他警察正滿臉驚愕地看著怪盜基德和小笠原花。
咦?怎麼人都在這裡?
小笠原花走神了一秒,她的肩膀忽然被人向後重重一推。重新穩住身體隻需要一秒不到,而黑羽快鬥抓住這瞬息的空襲,對小笠原花微微一笑,仰麵從大樓邊緣的斷口處墜落。
!
小笠原花保持著伸手的姿勢,兀自瞪大了眼睛。
白衣少年的身影在她的眼中仿佛老舊卡頓的磁帶模糊了一瞬,再次清晰的時候,已然變成了黑發藍眸,腰間染血卻依舊溫柔得如同昨日晚風的青年。
麵前也不再是大樓牆壁的洞口,而是波濤洶湧的海上佇立著的斷崖。
小笠原花的鼻尖幾乎嗅到了風中海水鹹濕的氣息,而在獵獵的風中,那名承載著無數美好的青年像是被吞噬一般墜落而下。
她聽到了心底一聲極為細小的,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
小笠原花神情恍惚,宛如迷失在了某個與現實交錯的夢中。
‘格拉帕!!’身後有人在聲嘶力竭地叫著她的名字,然而絲毫沒能阻攔住小笠原花的腳步,她往那個駭人的斷口衝出幾步,然後毫不猶豫地追隨著那個身影一躍而下,拚儘全力地對他伸出手——
然後,猛地停在了半空。
小笠原花的身體在風中晃蕩了兩下,劇烈的失重感讓她緩緩回過神,瞳孔中重新浮現出了些許神采。
她愣愣地抬頭望去。
在斷裂的牆壁邊緣,一雙屬於青筋畢露的手死死地攥住了她的胳膊,和石縫交接地方的袖口因為摩擦被蹭起,露出一截膚色較深的手腕,不知是哪裡受了傷,正潺潺地往下流著血。
一滴溫熱落在了小笠原花的臉上。
她下意識地往自己的另一隻手看去,卻隻是徒勞地抓住了一縷空氣。
——她伸向下落之人的右手始終空無一物,但她孤注一擲的左手卻被人竭儘全力地握住,不讓她再下墜分毫。
不遠處,展開的白色滑翔翼下,黑羽快鬥心有餘悸地抹了把頭上的冷汗。
那位小姐跟著跳下來的時候他心臟病都快犯了,幸虧被人及時抓住,不然後果他都不敢去想。
聽著下方地麵傳來‘基德!’‘基德從十三樓飛出來了!中森警官他們在那裡!’的聲音,黑羽快鬥臉上重新揚起一個笑容。
好了,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
江戶川柯南趕到的時候,波本已經把小笠原花拉了上來。
他看了眼沉著臉的男人,又看了眼失魂落魄的女人,跟對麵的中森警官他們打了個招呼之後就識趣地閉上了嘴巴。
在小笠原花去追怪盜基德後,‘蒼月升’立刻就發現了這是對方為了將他們引去某個地方才特意現身,帶著他追了上來,恰巧趕上了那千鈞一發的一幕,爆發出真正速度的男人幾乎是眨眼間就出現在了裂縫邊緣,堪堪將人救了下來。
江戶川柯南看著‘蒼月升’麵無表情地撕開袖子簡單處理了下血淋淋的傷口,心情略有些複雜。
黑衣組織的人也會如此拚命地去挽救同伴的性命嗎?
以及他剛才聽到的【格拉帕】,應該就是小笠原花的代號沒錯。
那這個男人的代號又是什麼呢?
江戶川柯南在心底打了半天腹稿,準備趁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多少試探出一點什麼,但就在他準備說話的時候,包紮完傷口的男人忽然抬頭看了他一眼。
僅僅是這不帶任何感情的一眼,就讓江戶川柯南如墜冰窖,生出一種一切都被看穿的恐懼感。
樓外傳來雲梯伸展的聲響。
因為裂縫的存在,一次隻能接走一邊的人。中森銀三站在裂縫前拚命揮手示意讓他們先去接走有小孩和女人的另一邊,但卻被誤認成了求救訊號,隻能黑著臉看著雲梯衝著他們的方向升高。
“柯南。”
男人忽然叫了一聲。
江戶川柯南下意識地朝他看去,下一秒,他猝不及防地驚叫一聲,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砸到了對麵一名警察的身上。
“喂!!這樣很危險啊!!”中森銀三怒吼。
波本對他抱歉一笑:“對不起,這樣比較快。麻煩你們照顧那個孩子了,我們在這邊等下一趟救援。”
中森銀三看了眼這個在剛才爆發出驚人的速度,奮力撲救的青年,臉上的怒意收斂,鄭重地對他點了點頭。
雲梯能承載的重量恰好能讓一邊的人一同逃生,消防員叮囑波本讓他和另一位女士留在原地不要走動後,身影消失在了樓邊。
偌大的空隙間隻剩下尖銳刺耳的風聲。
波本曲著一條腿坐在地上,他在剛才突然的衝刺中猛然加速的心臟還在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
他依舊不敢放鬆,一瞬不眨地緊盯著小笠原花,看著她迷迷糊糊地呆坐了一會兒後,又慢慢爬到斷裂的地方不怕死地往下看,乾脆用力把人拽了回來,將她困在了自己的臂彎裡。
男性炙熱的體溫熨燙著小笠原花的身體,她懵懵懂懂地貼著波本的胸膛,自言自語般地小聲念道:“……蘇格蘭?”
無人回話。
一隻手突然出現在小笠原花的眼前,伴隨著一聲宛如零點鐘聲般的響指,她在突然升起的困意中緩緩閉上了眼睛。
耳邊似乎有人低低地歎了口氣,溫暖乾燥的觸感附在小笠原花的眼皮上,竟然莫名地讓她從心底油然而生一種令人放鬆的安心感。
她放鬆身體慢慢向後靠去,然後被穩穩地接在懷裡。
那個好聽的聲音在她的耳邊,用沉重的、刻下印記一般的語氣說道,尾音透出淡淡的無奈。
“錯了,是波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