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
經曆了一波三四五折的五人終於在一家清晨開業的餐廳包廂裡, 心平氣和地圍著桌子坐好。
四男一女,顏值還全都在水平線上的組合讓剛剛開業, 昏昏欲睡的店員一下子精神了起來,炙熱又八卦的目光追隨著直至他們進入包廂才消失。
包廂是個不大不小的圓桌,小笠原花大大咧咧地作到最靠窗的位置上,降穀零和諸伏景光一左一右地在她旁邊落座。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對視一眼,聳聳肩坐到了小笠原花的對麵。
小笠原花淺淺地抿了口剛端上來的熱牛奶,看向坐在對麵一臉無語的鬆田陣平。
“所以,小陣平不是臥底?”
鬆田陣平揉著今天被二度傷害的手腕點頭, 強行壓住了吐槽的欲望。
很氣,但理虧。
作為現役警察, 從來隻有他拷彆人的份, 被人扭著手臂大喊抓臥底,仿佛下一秒就要扭送到警局的體驗還是頭一次。
鬆田陣平那時才想起自己之前半推半就地讓小笠原花誤會了什麼,還沒過十二小時就飛快地自食惡果, 同期好友的瓜吃著吃著就吃到了自己身上。
小笠原花自洽的邏輯體係讓她當時能夠自顧自地為鬆田陣平腦補出了一個合理的身份背景, 直接將他的試探難度降到了最低。而這份曾經讓鬆田陣平受到便利的邏輯, 在小笠原花的立場改變後立刻慘遭反噬——具體表現就是無論鬆田陣平怎麼解釋, 扣住他手臂的力道都毫不放鬆。
降穀零他們的勸說則通通被小笠原花認定是‘被心機深沉,長期潛伏在身邊的臥底欺騙了感情’。
最後還是萩原研二從雲端相冊裡翻出了他小時候和鬆田陣平的合照,才勉強從小笠原花的手下把鬆田陣平救出來。
直到在飯店裡坐下, 小笠原花都在用一副‘我還沒有完全相信你’的模樣默默瞪著鬆田陣平。
“抱歉, 之前騙了你。”鬆田陣平彆過頭抓了抓頭發,聲音雖低但能聽出其中隱含的真誠:“理由聽起來像是狡辯就不多說了, 總之我是如假包換的真警察。”
小笠原花撇了撇嘴,掰著手指開始算賬:“停車場一次、醫院裡一次、再加上騙人一次。記住了,你一共欠我三次了小陣平!”
萩原研二忍不住‘噗’地笑出聲, 小笠原花一瞪眼,刷地轉頭看向他:“還有你!剛才在醫院裡我幫你拆了好幾個炸彈,就算一次好了。”
萩原研二立刻噤聲,遵命似地點了點頭,眼睛裡滿是笑意。
氣氛逐漸緩和了下來。
坐在小笠原花左邊的諸伏景光主動道:“這樣的話,剛才格拉帕代替我去救人,也算我欠你一次。”
“當然!”小笠原花對他的上道十分滿意。
討了一圈的債終於輪到了最大的債戶,小笠原花‘勉為其難’地思考了一會兒,大度道:“——至於你的話,因為欠得太多數不清,我就不催了,做好用一輩子慢慢還的準備吧。”
‘被欠債’的降穀零絲毫沒有慘遭高利貸的模樣,紫灰色的眸子裡像是盛了蜜糖,看著小笠原花笑起來的模樣讓鬆田陣平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降穀這家夥怎麼突然開屏了?”他搓著胳膊嘟噥道。
萩原研二的表情若有所思。
有的時候太了解也不完全是一件好事,比如跟小笠原花和降穀零都更加熟悉的諸伏景光反而燈下黑,完全沒察覺到不對勁。
在降穀零澄清,加上小笠原花從旁作證,表示他真的沒有用話術蒙騙小笠原花加入紅方陣營後,諸伏景光便自然而然地接受了這個解釋。
和在觀察中愈發肯定了自己猜測的萩原研二相比,諸伏景光的思路根本沒搭上過曖昧這根弦。
——格拉帕就是這樣赤誠、心軟、粘人、還經常發出一些驚人言論的性子,有哪裡不對嗎?
完全沒有。
降穀零雖然沒有刻意遮掩,但也沒有現在就向好友們公開的打算。
先不說眼下這個對抗組織的緊要關頭並不是個好時機,對於他自己來說,之前和小笠原花對外的戀人關係無論是開始還是過程都太敷衍了。
表達心意的話這麼輕浮地一帶而過無論是對他,還是對格拉帕都是一種不尊重。
他需要找一個更合適、更洽淡的時機。
努力無視了萩原研二投注在他身上的揶揄目光,降穀零輕咳兩聲,神情陡然嚴肅了起來。
“對格拉帕坦誠身份,以及和萩原,鬆田你們兩個見麵都在原本的計劃之外。醫院附近的監控已經全都清理完畢,不用擔心泄露,但你們兩個之後的一個月除了上班之外還是儘量減少出門的次數,尤其是不要接近這幾個地方。”
降穀零說了幾個有組織駐紮的地點。
“放心吧,如果有我們能幫上忙的地方儘管提。”鬆田陣平摸出一根煙,不點燃,用牙齒輕咬著叼在嘴邊。“雖然已經猜到了一點……你躲躲藏藏這麼多年,現在敢這麼光明正大地和我們見麵,應該是已經到了快結束的時候了,但總感覺有點突然。”
“真的沒問題嗎?”他緊緊盯著降穀零和諸伏景光,語調沉頓:“一個月之後,就能徹底結束了吧。”
包廂裡安靜了下來。
被他看著的兩個人——降穀零欲言又止,諸伏景光眼含無奈。
他們都知道鬆田陣平隻是變相地想要確定他們的安全,但他們不能給出無法確定的承諾。
哪怕已經做好了自認為萬全的準備,將所有可能發生的突然事件都推演了一邊,但也不能肯定絕對不會發生意外。
他們隻能保證拚儘全力。
沉默了良久後,萩原研二打破沉寂,伸手拍了拍鬆田陣平的肩膀調侃道:“戰前立flag可是大忌,小陣平,既然小降穀和小諸伏都這麼說了,我們隻要祝他們成功就好了。”
“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