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小笠原花和多年前的自己相比有什麼顯著的變化, 排在第一的絕對是在琴酒本人的鞭策下飛速暴漲的承受能力——在肉.體還有精神雙重方麵。
琴酒的威脅沒在她心裡留下一點痕跡。
反正隻要不是要直接殺了她就行。
……這麼想的確實是她自己沒錯,但你們這些人也不要對俘虜做一些奇怪的事情啊!
小笠原花感覺自己就像一塊躺在案板上的肉, 動彈不得地眼睜睜看著兩個穿著白大褂的研究員將電極貼片貼在她皮膚的各處。
其他就算了,當其中一個人的手伸向她胸前的衣服扣子時,小笠原花終於忍不住了,殺氣騰騰地怒瞪向他。
“喂,給我適可而止啊,手不想要的話我可以幫你切掉。”
研究員的手一頓,公事公辦的臉上浮現了一絲驚訝, 像是發現了什麼超乎預料的事情一般凝視了小笠原花幾秒。
“原來如此,是腦中設置的暗示出現問題了嗎……奇怪, 算算時間的話至少還要十年才會發生這樣的情況才對。”
他收回手, 從白大褂寬大的口袋裡掏出一大堆裝訂起來的文件嘩啦嘩啦地翻。
小笠原花:“?”
小笠原花:“什麼暗示、什麼出錯?說點人能聽懂的東西啊!”
然而在場沒人為她解惑,發現自己被無視的小笠原花慢慢鼓起臉。
咚咚。
“你們在磨蹭什麼?”
琴酒一臉不耐地敲了敲玻璃牆,不知不覺湊到一起嘀嘀咕咕的兩個研究員這才如夢初醒, 轉而開始向他突突地提出疑問。
“琴酒大人, 請問這些就是實驗體08號在離島之後所有的設備使用記錄嗎?如果是按照記錄上的數據, 她不應該這麼早表現出抵抗暗示的表現才對!這中間肯定發生了什麼未知的變故, 難道說已經有其他組織對腦域的研究達到了可以一次乾擾的地步?”
琴酒雙眼一凝,聲音裡的危險性猛地提高了一個度:“……你是說,她變成現在這樣有可能是被人動了手腳?”
研究員白大褂下的雙腿在殺氣下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但他還是強忍著十分具有專業性地解釋道:“僅憑現在的信息還無法確定, 理論上還存在其他無數種可能。”
“人類的大腦是上帝的傑作,我們目前對它的研究不足千分之一, 而當年的實驗本就是意外成功,現在就連實驗體08號本人自助恢複這種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也不能完全排除——所以!如果可以的話,請一定要在實驗體08號的檢查結束後允許我們重啟曾經的項目!啊, 當然這方麵我會向上麵提交申請……”
說了一大堆全是廢話。
琴酒滿臉厭煩地擺了擺手。
“誰告訴你,我把她帶來隻是為了做個檢查?”
“非常抱歉這隻是我擅自做出的猜測。”研究員不解地同時又有些興奮:“難道您今天就是為了解決暗示削弱的問題而來的嗎?恕我們可能暫時沒法找到完美的解決辦法,但隻要有足夠的時間——”
他猛地閉上了嘴,額頭滑下一滴碩大的冷汗。
琴酒慢悠悠地收回視線。
“不需要什麼完美的解決辦法。”他看向玻璃對麵的小笠原花:“和從前一模一樣步驟,再來一次。”
“……您的意思是,再次強行更改後植入暗示嗎?”研究員底氣不足道:“成功的幾率暫時無法確定,但這樣有超過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會對實驗體08號的前額葉以及腦內其他結構造成不同程度的巨大創傷,和之前實驗所造成的後遺症加在一起,不出意外的話,實驗體08號應該會直接變成一個白癡。”
琴酒突然笑了一聲,裡麵竟透著幾分愉悅。
“那還不動手,等什麼呢?”
……
就如同之前說的,小笠原花的忍耐性比起過去的自己提升了不知道多少個百分點。
於是當研究員在玻璃牆外的大型操控台上按下啟動鍵時,在仿佛能將她整個人四散撕碎的痛楚下,小笠原花並沒有發出任何示弱的聲音。
事實上,這種級彆的疼痛對她來說也確實隻能算還好,琴酒的手段就隻有這種程度嗎?
印象裡能讓她忘記很多東西的機器也並不在身邊這些大塊頭裡……還有他們剛才說的暗示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
——小笠原花被抓的第3個小時——
純白冰冷的實驗台上,小白鼠一般的灰發女孩陷入了一片黑暗的長眠。
——
小笠原花感覺自己很累,很累。
像是腳步不停地走了上百裡路,被頭頂的熊熊烈日曬得麵紅耳赤,太陽穴一鼓一鼓地陣痛,連帶著整顆頭都混混沌沌的。
她要去乾什麼來著?
當想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小笠原花眼前豁然一亮。明明她眼中的感光細胞在改造下甚至能在□□的刺激性強光下安然無恙,小笠原花卻下意識地閉上眼,後退一步躲開那道光。
……說起來,‘□□’還有‘改造’是什麼意思啊?
小笠原花呆呆地睜開眼。
她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堵陌生的石磚牆前,圍成一圈的院牆裡是一棟不大不小,相當平常的一戶建。
牆麵並不是嶄新的,雖然被這家的主人被打掃得很乾淨但能看出明顯的歲月痕跡,爬在上麵的蔓生植物被精心修剪成了不會遮擋視野又造型精巧的模樣,變成了門前獨到的裝飾品。
一種莫名的心情催促著小笠原花去看石磚牆上的名牌。
——□□。
什、什麼啊!用馬賽克是犯規的!!
小笠原花大怒,飛起一腳踢在灰突突的牆麵上,當腳趾觸碰到牆的瞬間,尖銳的疼痛讓小笠原花眼下頓時飆出兩行淚。
好痛超痛爆炸痛——!!
小笠原花眼淚汪汪地抱著自己的腳跌一下子坐在地上,和地麵親密接觸的屁股也傳來了鈍鈍的悶痛。
奇怪,怎麼會是這樣,不該是這樣的。
無論是牆還是什麼的,隻要她用上全部的力氣都不在話下,而且這點疼痛她應該早就……早就……
小笠原花終於發現了不對勁。
她瞪著自己兩條短短的腿,短短的手,不可置信地揪了揪身上穿著的兒童款小白裙,裙擺上繡著的亮晶晶紗邊隨著她的動作晃來晃去。
維持了這個姿勢將近一分鐘後,小笠原花突然抬頭,小小的腦袋努力伸長脖子朝四周看去。
這是一條陌生的街道,幾步外有一家正在開業的便利店,再遠一點是一個小小的公園,裡麵有塑料恐龍滑梯和扔著小鏟子的沙堆。
這是一條在日本隨處可見,再普通不過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