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清樂沒想到,她千防萬防,長庭還是在三十歲生辰時沒了。
那日正好是上元節,街上人群熙攘,他拗著她戴上狐狸麵具,然後扯著她跑……利劍襲來,青年擋在了她身前。
萬物寂靜,清樂隻覺得耳邊嗡嗡嗡的,什麼也聽不見。
青年想說什麼,張了張嘴,鮮血從口中湧出……清樂捂住他的傷口,靈力源源不斷湧進他的身體。
但這具身體就像滿是漏洞的漏鬥,靈力一進去就逸散了。
長庭閉眼:“不要白廢力氣了,沒用的。”
他忽而扯了扯嘴角,看向她:“我想看看你,可以麼?”
清樂沒說話,頭上的白發卻寸寸變黑,布滿皺褶的皮膚重新變得白皙嬌嫩,一張清冷絕塵的臉出現在眼前,長庭微訝:“原來,你長這樣呀。”
“真好。”
歎息著閉上了眼睛。
清樂:“……”
她呆愣在原地,直到官府來人,才踉蹌著起身,抱著男子一步一步走向城外……將人埋在院中,鎖上門,轉身離開。
小鎮,村落,山野,廟堂,
老婦人騎一匹老馬,在山中行走,路過一個村寨,於一眾玩鬨的孩童中,帶走了一個留著鼻涕蟲的小家夥。
春去秋來,
桃花紅了一茬又一茬。
長到二十五歲的少青年,著一身官服,於春花爛漫中悠閒漫步:“阿婆,你覺得對麵哪個女兒家更好看?”
清樂抿唇不語,小丫鬟卻忍不住:“奴婢覺得李員外家的姑娘甚美。”
青年哈哈大笑,折扇輕敲丫鬟腦袋:“還是小玉兒有眼光。”
隔日,
有官媒進府,少頃,離去。
傍晚,清樂院中門被打開,年輕的縣太爺搖著折扇進來:“阿婆,你覺得是四月娶妻好呢,還是六月娶比較好?”
清樂一頓,停下手中的筆,看向他。
縣太爺挑著眉毛:“如何?”
清樂搖搖頭,垂下眼簾,繼續練字:“都好。”
縣太爺便長長‘哦’了一聲,起身湊過去:“阿婆在寫什麼?長庭,在寫我的字麼?不錯不錯……阿婆可是不高興我娶妻?”
手一顫,墨滴在紙上。
清樂頓了頓,隨手撕去這一頁,繼續寫:“我明日要出府一趟,歸期不定,你莫要去危險的地方。”
縣太爺點點頭:“還回來嗎?”
清樂終於抬頭,看著他:“我會回來的。”
縣太爺便笑,眼睛完成月牙,一襲月白袍顯得愈發俊秀:“聽說太淵那邊有仙宗收徒,縣中也有幾人欲前往……阿婆是哪個宗門的呀?”
院子裡種了許多桃花,桃花紛紛,灼灼其華。
清樂撚取一枚花瓣,道:“上元宗。”
縣太爺點點頭,手摩擦著折扇:“唔,沒聽說過,不過,想來應當是個大宗。都說仙人一舉一動關乎天命,阿婆選我……可是有什麼緣由?”
他笑著,眉眼彎彎:“我想了好些年,依舊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