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左右浮動,青山卻常在。
——
早晚跑步,在平常訓練裡,如同家常便飯。
夏桑子回宿舍,用自己的水杯接滿水,往平時跑步的小山丘走去。
夏桑子不確定,孟行舟是不是在這邊負重跑,憑著碰運氣的心理,到在終點處等他。
四十分鐘過去,夏桑子隱隱約約,瞧見一抹軍綠,翻過終點前最後一個坡。
她往前走了幾步,站在最高處,屏息以待。
半分鐘後,孟行舟跑到坡上,與夏桑子之間隔著一個下坡的距離,兩個人目光交彙。
孟行舟停下腳步,顧不上擦額頭的汗,迎著日光,打量好幾眼,確認對麵那人是夏桑子後,重新跑起來,以衝刺的速度。
夏桑子感覺,孟行舟從遠處到自己麵前,就是眨眼間的功夫。
負重越野十公裡,對於他這種,運動神經好到不行的人來說,連懲罰也算不上,日常熱身罷了。
在這個部隊,被偏愛的人,並不隻有楚寧一個,還有她的三歲。
夏桑子突然鬆了一口氣。
孟行舟利落卸下裝備,整個人宛如被水中撈出一般,渾身散發著運動後的熱氣,但依然帶著極淡的薄荷香。
夏桑子展顏一笑,把水杯遞到孟行舟麵前,語氣與平時相比,並無差彆:“喝點水。”
孟行舟單手接過,擰開瓶蓋,喉結極快滾動,幾口便見了底。
“你聽說了。”
夏桑子走在他身邊,兩個人步履輕輕,像午後散步。
聽見孟行舟開口,夏桑子愣了幾秒,反應過來後,大大方方地承認:“對呀,昨晚孟教官豔福不淺,全校都知道了呢。”
“夏桑。”
“我還知道,孟教官不惜福,冷漠拒絕佳人,引得佳人流淚。”
夏桑子打趣完,見他不再說話,轉身擋在他麵前,雙手背在身後,她不再走,他也跟著停下。
山裡飄來不知名的花香,清清淡淡。部隊基地食堂的炊煙,已經嫋嫋升起,升到半空中,被山風一吹,飄了好遠。
夏桑子聲音也變得很輕,她偏頭,看著孟行舟的眼睛,幾分認真幾分打趣,辨不出孰輕孰重。
“三歲,你以後麵對喜歡的人,可不能這樣,她會被嚇跑的。”
孟行舟眸色漸深,一眼好像能看到夏桑子心底。他沉默了一瞬,低聲問:“那要怎麼樣?”
夏桑子心裡微動,猶豫幾秒,伸出手去,踮腳摸他的頭,離他更近了些,如耳邊呢喃。
“你要這樣,溫柔看著她,摸她的頭,告訴她,我好喜歡你。”
孟行舟抓住夏桑子的手腕,越過她往前走去,放佛沒有聽見這句話。
夏桑子倒也不急,悠哉追上去,在他耳邊說個不停。
“三歲,你聽到沒有?”
“一定要記住這句話。”
“你看你,脾氣差,性格又彆扭,所以嘴巴要甜一點。”
“三歲呀三歲。”
……
孟行舟驟然停下,反身,伸手按住夏桑子的頭,語氣惡劣,表情也凶巴巴的,可嘴上放軟不少:“你話好多。”
夏桑子沒掙紮,就這麼受著,臉上布滿笑意:“所以你記住了嗎?”
“……記住了。”
孟行舟把掛在行軍包上的帽子取下來,粗魯蓋在夏桑子頭上,不知道在彆扭什麼:“戴著,都黑成炭了。”
夏桑子應了聲,把帽子戴好,跟他一起往基地走,笑意不減。
孟行舟把夏桑子送到宿舍,看她進門後,才轉身離開,往教官宿舍走。
路上碰見室友章司煥,他從食堂出來,看見孟行舟一身裝備,猜到了大概,追上去,問他:“懲罰就十公裡?”
孟行舟掃他一眼,冷淡地“嗯”了聲。
他永遠都這樣,好像什麼事都住不進他心裡,什麼都無所謂。
章司煥習以為常,還想多問兩句,注意到孟行舟的耳朵到根部都通紅,好奇問:“你耳朵怎麼了?被蜜蜂蟄了?”
孟行舟眼神閃過一絲波瀾,抬手摸耳垂,回想剛才夏桑子說過的話,輕笑了聲。
章司煥一副見了鬼的樣子:“我靠,你笑什麼笑,老子背後都發涼。”
孟行舟收回手,抿了下唇,說:“不是蜜蜂。”
“那是什麼?這玩意兒太毒了,看給你蟄的,紅透了都。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拉著小姑娘去樹林打啵了。”
“是桑葉。”
“啊?”
夏桑子按住他頭,在耳邊低語那句“我好喜歡你”的場景,一遍又一遍在孟行舟眼前重現。
她個子在女生中不算矮,可摸他的頭,也是需要踮腳的。
孟行舟不知被什麼所取悅,好興致抬起手,手掌朝下,放在自己肩膀前,比劃兩下,難得多言:“這麼高的桑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