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威信不在嘴巴上,而是行動上。
比如,最開始,他連隊裡有個同手同腳的,怎麼也糾正不過來。
那學生自己都快放棄了,哭喪著臉,讓孟行舟直接給他軍訓成績不及格得了,省得他一個人連累整個連隊。
孟行舟隻當他放了個屁,回他兩個字:孬兵。
隔日訓練,孟行舟帶了條麻繩來,綁住那男生的雙手,他自己牽著繩子的另一端,帶著他走正步,男生每同手同腳一次,孟行舟就回頭,冷聲說兩個字——繼續。
那眼神,那語氣,那表情,若是你學不會,他能帶著你,在這操場耗一輩子。
不知道是孟行舟的氣場。震懾到那男生的運動神經,還是兩個人的從早練到晚的毅力,感動了上蒼。第二天,那男生同手同腳的毛病,竟就被治好了。
那男生感激涕零,在孟行舟麵前說了好些感謝話,最後把孟行舟惹煩,一條麻繩甩在男生身上,暴躁地罵了他一句蠢貨。
男生非但不惱,反而對孟行舟離去的背影,敬了一個軍禮,大聲說了聲:“孟教官,我一輩子記得你的情!”
孟行舟:“……”
總結下來,大家都說,這孟教官,脾氣是差了點,人是難相處了點,但剩下的東西,可以說是無可挑剔。
也難怪楚寧為了他,連麵子都可以不要。男色誤人,這句話真不假。
這基地裡,多少女生因為孟行舟,少女心蕩漾。可有楚寧在前,大家都怕最後沒撞進先生的胸膛,隻撞上一堵又臭又硬的南牆。
演練開始之前,楚寧那個爹,站出來說了兩句場麵話,大家非常配合,掌聲響徹靶場。
場麵話說完,演練正式開始。
孟行舟和楚寧在第一組,夏桑子坐的位置在右邊,正對孟行舟的側麵,從她這裡,能清晰看見他的每個動作。
手槍的每個部件,在他手上似是被賦予了生命,非常聽話。彈匣、套筒、彈簧、依次被利落拆卸。
孟行舟手上的動作,快到讓人有點看不清,大家見證一把手槍從拆卸到重新組裝,眼神跟著他手上的動作走,都感到吃力。
孟行舟撞上彈夾,拉開保險,雙手托住手槍,身體略微前傾,瞄準前方擺好的空瓶子,扣動扳機。
隻聽一聲槍響和瓶子破碎的聲音,大家回過神來,看孟行舟時,他已經放下手槍,身邊的士兵根據計時器上麵的數字報成績——
“孟行舟,用時4325秒!”
夏桑子在心裡小小歡呼一聲,這個時間,好像又破了他上次的記錄,少了三秒左右。
半分鐘過去,最後一個教官也射擊完畢,隻有楚寧,還在跟槍較勁,組裝那一步都還沒完成。
最後時限一到,她身邊的士兵放下計時器,公事公辦宣布:“楚寧,未在規定時間完成射擊!”
台上那位一把手,臉色不太好看,所有人也不好說什麼,靶場寂靜無聲。
氣氛僵持到頂點時,台上有位穿軍裝的中年男人站起來,走到話筒前,聲音帶著軍人獨有的魄力:“既然是演練,不止是教官,學員也能來試試。軍醫大的同學中,有會用手槍的嗎?”
台下的人紛紛搖頭。
大家都是從高考的千軍萬馬裡,靠筆杆子來到這裡的,這真槍實彈的功夫,課本上可沒教過。
男人沉默了一會兒,見無人站出來,笑了聲:“無妨,離軍訓結束還有一段時間,之後部隊將安排射擊訓練,讓大家體驗……”
話沒說完,一道清脆的聲音,打斷了男人發言:“報告,我會!”
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間集中到夏桑子身上。
她臉上帶著無畏的笑,從隊列裡走出來,來到楚寧身邊,淡淡瞧了她一眼,隨後拿過她桌上沒有組裝完的手槍零件。
楚寧瞪大眼,低聲嗬斥她:“你乾什麼,這是實彈!”
夏桑子手上動作不停,三兩下,把手槍組裝好,上彈夾,瞬息之間,對麵的空瓶變成了一地碎片。
全場嘩然。
台上的領導都變了臉上,那位中年男人最先回過神來,臉上難掩讚賞:“好槍法,看來軍醫大今年人才輩出。”
夏桑子站出來,可不單單是為了出這個小風頭,掃楚寧麵子的,她放下手槍,正色道:“報告,我有一個請求。”
“你說。”
“報告,我想與各位首長打個賭。請求上級給我五發子彈,派一位教官在靶子前來回走動,若是五發,我都能中七環以上,我們護理係一連,明日免訓一天!”
楚寧被收下一個兵拂了麵子,穩不住站出來,嘲她一句:“你說得輕巧,子彈無眼,傷到人怎麼辦?”
夏桑子神色不改,繼續說:“那可以換成空包彈。”
中年男人來了興趣,反問夏桑子:“要是你沒中呢?”
夏桑子似有若無看了孟行舟一眼,一張小臉,看似秀氣,卻暗藏野心:“要是我沒中,罰我負重越野十公裡。”
“好!”
男人應下她的賭約,安全起見,還是讓士兵給她五發空包彈,隨便找個教官去配合她。
每個教官臉上都寫滿了不情願,他們不了解夏桑子的水平,空包彈雖然不傷人,可打到身上還是疼的,沒人願意做一個小姑娘的活靶子。
還未隨機點到哪位教官,已經有人主動站了出來。
孟行舟脫下身上的防彈衣,放在桌上,走到靶場中央,抬頭對台上的人說:“報告,我來做她的靶子。另外,我請求用實彈。”
章司煥第一個聽不下去,顧不上部隊紀律,張嘴就嚷嚷:“孟行舟你瘋了?不要命了啊!”
孟行舟嘴角微揚,像是笑了下。
他回頭看了眼夏桑子,沉默幾秒,近乎篤定地,拋出兩句話。
“她傷不到我分毫。”
“倘若她真的開槍傷到我,那也是她手上那把槍,走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