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歲,周末跟我們一起去燒烤,不要悶在家裡搞模型啦。”
“三歲,放學等著我,一起回家喔。”
……
孟行舟一開始對她的態度也惡劣,平常人一兩次也就不搭理了,可夏桑子偏不,好像看不見孟行舟對她的不喜歡,一個勁兒地往前湊,整天三歲三歲的掛在嘴邊。
就這樣,夏桑子還真的把孟行舟,漸漸代入自己朋友圈,代入這個大院。
後來孟行悠也來大院,他們這幫人一起長大,到現在也是鐵哥們,誰也沒有再孤立過誰。
夏桑子比孟行舟小三歲,可相處模式來看,她倒像個姐姐,平時總是事無巨細地關心孟行舟,可以說是個知冷知熱的小棉襖。
要是學校裡有誰說孟行舟一句不好,她一定是第一個衝出來,給孟行舟解釋兩句的人。
在這個大院,提到孟行舟,第一個想到的人不是他的親妹妹,而是夏桑子。他們兩個才像一個共同體,說家人不是家人,說朋友,似乎又不夠分量。
夏桑子沒辦法對於詩晴說實話,孟行舟是她心底最深處的秘密,她一直捂得緊緊的,不讓它見一點光。
思索片刻後,夏桑子淡淡一笑,輕描淡寫用一句話帶過:“不是喜歡,隻是感覺,他缺少的東西,恰好我都有而已。”
於詩晴一怔,心裡鬆了口氣,開她玩笑:“你這話讓行舟聽了,他估計會氣死吧。”
夏桑子心不在焉敷衍過去:“或許吧,所以詩晴姐你要保密啊。”
“肯定的。”
……
夏桑子反應過來,不敢相信,那晚和於詩晴的對話,全讓孟行舟聽了個遍。
她腦子有點亂,不著邊際問了句:“你什麼時候偷聽的?”
孟行舟臉色更沉:“你爺爺給你打電話,你一直沒下來。”
“所以你來偷聽的時候,還帶著我的手機?”
“……”什麼狗屁邏輯。
孟行舟言語間染上不耐,為自己解釋:“我沒有偷聽,就是上來送手機。”
夏桑子“喔”了一聲,不知從何說起,有點詞窮。
這情形落在孟行舟眼底,無疑於增加了他這半年來的懷疑,此刻也顧不上什麼麵子不麵子,尊嚴不尊嚴的,他問道:“從最開始你來到大院,見到我第一眼開始,到現在,所有做的一切,都是因為你可憐我?”
夏桑子反而問他:“我為什麼要可憐你?”
“你自己說的,‘隻是感覺,他缺少的東西,恰好我都有而已’。”
夏桑子哪裡會想到,當時因為保守秘密,隨口說的一句話,會成為今日給自己準備的一個大坑。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沒有可憐你。”
孟行舟少有孩子氣的時候,臉上儘是怒意和不甘,拚命控製著自己的音量,不至於嚇到眼前的人:“那你是為什麼?”
為什麼。
夏桑子也捫心自問了一句,為什麼。
為什麼見到孟行舟的第一眼就覺得親切;為什麼就算他態度惡劣、脾氣超級差、沒耐心,自己還要一次又一次帶著笑臉湊上去;為什麼會在這樣長久相處之下,喜歡上這樣一個人。
夏桑子在這一瞬間,想起很多事情。
空房子、冷飯菜、永遠正在通話中的電話、還有僅停留在照片上的全家人。
為什麼呢。
還不是因為她自己罷了。
夏桑子彆過頭去,不想讓孟行舟看見她眼底的灰色情緒,低低沉沉回答:“因為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覺得我們是一類人。”
“我從來都不可憐自己,所以更不會可憐你。”
“我們這樣的人,不需要可憐,我們本就很好,一點也不糟糕。”
夏桑子一連吐出三句話,孟行舟越聽越不對,想走過去看看,她是不是在哭。
人還沒動,小姑娘就回過頭來,凶巴巴地看著他:“你居然因為這點破事,跟我冷戰半年,孟行舟,我是不是太給你臉了?”
夏桑子何曾這樣發過火,孟行舟不止一點點吃驚,想張口說點什麼,夏桑子一點機會也不給他,抬腿就是一腳,往他軍靴上,狠狠踩下去。
這一腳踩得可不輕,孟行舟吃痛,眉頭一擰,說不出一個字來。
“你,軍訓結束前,一個標點符號都不準跟我說!”
留著這樣一句近乎命令的話,夏桑子反倒先轉身,一副要被氣到去世的樣子,憤憤離去。
孟行舟本想追上去,可腳趾一動,還是鑽心的疼,他看著自己鞋子上的灰色腳印,頓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