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他什麼都聽你的,隻要你跟他說……”
“就是因為他什麼都聽我的,我才沒有辦法,替他做決定。”
孟母看著她,想說的話,全卡在嗓子眼,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心疼、恐懼、後怕糅合在一起,變成了一種苦。
“雖然孟行舟是我兒子,但有時候,我真希望你自私一點。”孟母伸手抱住夏桑子,聲音哽咽,“也不知道他上輩修了什麼福,才能認識你。”
夏桑子鼻子泛酸:“彆這麼說,阿姨,一切都會過去的。”
“對,都會過去,你和小舟都要好好的。”
孟行舟沒什麼蘇醒的跡象,夏桑子把孟父孟母送回酒店休息,自己在病房守了一夜,中途金城文他們進來勸過,說跟她換班,讓她回去休息,夏桑子搖頭拒絕。
回家對著空蕩蕩的屋子也是睡不著,還不如留在這裡,睜眼就能看見他,來得更真實和安心。
夏桑子趴在床邊,說是在睡覺,不如說是閉目養神,一夜也得不到安生,這麼耗著耗著,天也亮了。
她準備站起來活動活動,剛鬆開孟行舟的手,手還沒來得及抽出來,就被輕輕握住,說是握,其實一點力氣也沒有,差不多是被碰了一下指尖。
“三歲,三歲?”夏桑子瞬間清醒,她抓著孟行舟的手,彎腰俯身湊過去,看他眼睛緩緩睜開,心一下子被提到嗓子眼,“三歲,你醒了嗎?”
孟行舟從鼻腔裡“嗯”了一聲,意識漸漸回籠,麻藥勁過去,傷口疼得厲害,他甚至不敢轉頭,也說不出多餘的話。
夏桑子按下救護鈴,叫醫生過來檢查。
幾個人一同忙活之後,聽見醫生說情況穩定可以轉入普通病房,夏桑子心頭的大石頭才算落了地。
聽到孟行舟醒來的消息,孟父孟母以最快的速度趕過來,孟母看他躺病床這個樣子,眼淚憋不住,又哭得不行。
夏桑子退出病房,把空間留給他們,自己走到外麵的長椅坐著,腦子空心裡也空,一下子放鬆下來,才覺疲憊不堪。
孟行舟傷這麼重,還是第一次,夏桑子不是沒有做過心理準備,可準備一回事,真正麵對是另外一回事,經過這兩天,她才明白,自己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無堅不摧。孟母說她受不了第二次,夏桑子想,她也是受不了的那一個人。
在生死麵前,誰都是個膽小鬼。
——
等人探望得差不多,夏桑子忙完科室的事情,已經是中午,孟行舟還不能進食,她去食堂之前,先去了一趟病房。
碰見拔針的護士出來,夏桑子跟她聊了幾句,然後輕手輕腳地走進去。
見孟行舟醒著,夏桑子搬了一張凳子過來,坐到他床邊,卻一直不說話。
“夏桑。”孟行舟從被子裡伸出一隻手,去碰她的手背,聲音嘶啞,“對不起。”
夏桑子握住他的手,放回被子裡,給他掖著被子,垂眸道:“你是該跟我說對不起。”
“孟行舟,我快被你嚇死了。”
夏桑子捏著被角,手指骨節發白,眼前湧上水霧,一直支撐著她的支柱,好像在這瞬間全坍塌了,她開始哭,一邊哭一邊給自己擦眼淚,委屈又害怕:“你那天被送來的時候……全都是血……你的衣服都是泥……那麼臟那麼灰……還能看見血……孟行舟你混蛋……”
孟行舟用手撐著床,咬牙坐起來,動作扯到傷口,他吃痛地往旁邊倒。
夏桑子扶著他,哭著凶道:“你動什麼動啊,你還想去哪,還要去狙爆誰的腦袋啊!孟行舟你真的不要命,你不準再動了!”
孟行舟哭笑不得,握住她的手,夏桑子本想甩開,顧及他還有傷,也就作罷了。
“我隻是想抱抱你。”孟行舟輕輕摩挲她的手,“夏桑不哭,我錯了。”
“你就是錯了,向隊都跟我說了,這任務沒有強製要求你去,你非要湊上去乾嘛,怎麼,你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很有責任感嗎?你去冒險的時候有想過我嗎?”
“孟行舟,你太討厭了,我不喜歡你這種英雄主義,我想要的那麼少,可為什麼感覺那麼奢侈呢?你總是在受傷,這次你運氣差點就沒命了,你知道嗎?”
“我太著急了,對不起。”孟行舟低頭,額頭抵住她的手背,“我想不到彆的辦法了,沒有提前跟你商量。”
夏桑子呼吸一頓,聽見這話,愣住:“什麼意思?”
“這個任務完成得好,我能再升一級,等升到副營職,家屬就可以隨軍。”
夏桑子隱隱約約猜到什麼:“什麼……隨軍……”
“過一陣子,獵鷹要換到你們附近那個基地駐紮,那個基地有家屬院,環境不錯,離你上班的地方也不遠,我想著到時候再買輛車,你每天上班也方便,我沒任務的時候,咱們天天都能見麵。”
孟行舟抬起頭來,看著她,眼眶也紅了:“我想娶你,我們有個家,然後我來照顧你。”